你在我眼中,可比神明。
沈招娣說這話,眼眶泛紅,但是沈棠卻在她閃閃的淚光中看得了虔誠。
是的,虔誠。
一時之間,沈棠也有些手足無措。
雖然一開始想的,她想的是能讓自己和周圍人能過得更好,自己能有更多的自由。
但是如今看著沈招娣,沈棠只覺得自己努力的一切,不一樣了。
她的努力,可以成為一個人普通女孩兒一直努力卻無法成功的救贖。
莫名的,沈棠心頭也有點發酸,她接過沈招娣手裡的帕子,細細的替她擦手,溫柔開口:
「你這要是跟我簽了三十的長契,那這三十年可就是我的人了!
我的人,怎麼可以流淚呢?
我身邊的人啊,要臉上一直都帶笑。」
身邊的綠竹笑著開口:
「可不是,招娣姐姐,東家可是三品縣侯呢!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綠竹看著沈招娣,想到了自己,被姑娘帶回來就像夢一樣。
明明是比她還年幼的女孩兒,怎麼就這樣厲害!
又厲害但是又溫柔!
契書已經擬好。
大齊的契書很受保護,而且同後世的勞動合同可大不一樣嗎。
這種長契,一旦簽成,這接下去的幾十年都是要給主家做事的。若是以後想毀約為自己買回自由身,那是要花高價的。
長契簽訂,三十年,五十兩,這是買沈招娣自由身的銀子。
當然,工錢沈棠還是會發放。
「你是我簽的第一個長工,自然是要比旁人不同的,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
這樣一來呢,你爹娘也不好尋事,二來呢,這三十年,你總要學點自己傍身的本事。」
經過這一事,沈棠也看出來了,沈招娣是個有毅力的人。
這樣的人,不管做什麼,大概率都會成功。
而且她如今手頭上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還沒開始實行。
「招娣姐姐,你可想改個名字」
說實話,招娣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帶著嚴重的重男輕女的味道。
沈棠不喜歡。
「可以嗎!」
沈招娣看著沈棠,
「我當然願意!」
招娣招娣!她娘都已經死了,她可招不來弟弟。
「不如就叫初晴。新始如初,晴山如故!生活長避憂苦,生命花團錦簇!」
「好,那我以後就叫初晴!」
柳氏二人對沈招娣,不,沈初晴的事情其實是知道的。
一個村里住著,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是之前初晴上有父母,別人最多也就是說幾句公道話罷了。
當時家中也還未分家,自己過得本就也艱難,想要照拂也是有心無力。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柳氏自從沈棠恢復正常以後,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廟裡燒香。
平日裡要是瞧見周圍人誰家有困難,也願意搭把手。
對於沈初晴這件事,柳氏自然是贊同的。
這是行好事,會有好報的!
自此,沈初晴就在沈棠家中住下,跟著綠竹認字做事。
作坊那邊,沈棠又挑了人去頂了沈初晴之前的位置。
十多歲的姑娘,正是花骨朵的年紀,沈初晴跟在沈棠身邊,不過短短一段時間就同之前大不一樣。
雖然平日裡沒有沈棠吩咐也不怎麼說話,但是通身的氣質已經同之前不一樣了。
「哼,再好又怎麼樣,這還不是做別人的下人!」
「這,要是當沈棠的下人有這麼好的日子,我也願意!」
「是啊,如今招娣姐姐,啊,不是,現在是初晴姐姐了。身上穿的都是新衣裳,我前幾天還瞧見綠竹帶著她念書識字呢!」
......
清水河邊,不少姑娘家湊在一起洗衣服的時候聊天。
瞧見綠竹和初晴走近,議論聲才漸漸停止。
而走近的初晴更是讓人羨慕了,那臉都白嫩了不少,身段也更好了。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初晴姑娘和綠竹姑娘啊,這在縣侯身邊做事可不一樣啊。這穿得我瞧著比你爹身上的料子都好呢。」
這話,就有點過分了,女兒穿得比當爹好,這要是被人說出來,可是大不孝。
沈初晴看著不遠地方蹲著的一個婦人,原來是同梁氏交好的婦人。
「嬸子羨慕是嗎?如果嬸子也想穿這好料子的話,我回頭替嬸子問問東家那裡還要不要長工。只是——」
初晴打量了她一番。
「只是什麼?」
「只是東家可瞧不上嬸子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
「你!」
沈初晴這話一出,有不少人發出笑聲。
她們雖然其中也有羨慕的和看不慣的,但是也不會當出頭鳥說出來。
對方聽著這些嘲笑,漲紅了臉,衣服沒洗完就端著盆子走了。
「綠竹姐姐,你頭上的這個銀簪子真漂亮,哪裡買的。」
都是一個村的,有人看著場面尷尬,開口緩和。
「你說這個啊?」
綠竹將頭上的簪子拔下來,臉上帶著笑意。
「這個是前些日子,東家知道我過生辰,特地送我的生辰禮。」
綠竹臉上明晃晃的笑容刺痛了在場的其他人。
這下是真羨慕了!
這樣一根簪子,不說工錢,就是用料也要不少啊!
「沈棠對你們可真好啊!」
有人喟嘆了一聲。
綠竹和初晴對視一眼。
東家自然是極好的。
河邊的對話,自然是傳到了梁氏的耳朵里。
梁氏氣得晚飯都沒吃好。
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對了,那死丫頭還有個哥哥,兄妹兩個關係最是要好。
死丫頭人不在家裡,銀子總該在家裡。
燭光里,是梁氏寒冷的眸色。
天冷了,是時候讓那死丫頭的哥哥回家一趟了。
沈傳宗收到家中要收稻子的消息後,匆匆趕回家。
沒想到進到村里,人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甚至還有人上來祝賀他的。
一問才知道,妹妹居然跟沈棠簽了三十年的長契。
沈傳宗直接家門口未進去,轉頭去了沈棠家。
給沈傳宗開門的正式沈初晴。
「哥哥,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