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聽進了我的話，徐覓珍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總而言之，黎爍目前的狀況很糟糕，染姐，不然你還是來一趟吧。」
她的話令我心中一緊，腦海中不斷閃現著黎爍以前的可愛乖巧。
猶豫再三，最終我還是做出選擇，在下一站下車，隨手攔截一輛出租，報上地址。
「我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你具體跟我說說黎爍的情況。」我輕嘆氣，在心中告訴自己，我不是心軟，只是不忍心看見黎爍出事。
「是這樣的……」
徐覓珍重複一遍先前的話，這下我總算聽清楚了。
得知黎爍見到她的時候就只撲她手上的食物，不管不顧的往嘴裡塞，我內心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我不敢讓他吃多，就去外面買了些小米，給他熬粥喝，他喝過之後睡著了，算算時間，應該快醒了。」
徐覓珍低聲說道，先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一想到黎爍的慘狀就忍不住激動起來，對我抱怨黎時川的不作為。
身為一個父親，黎時川真的太不負責了。
閒聊間，計程車來到小區門口。
我在下車後，先是去小賣部買了生活用品和清潔用品，雖然不清楚屋裡的情況，但根據徐覓珍的說法，裡面就跟狗窩差不多。
小賣部老闆見到我，頓時眼前一亮，拉著我說道：「哎喲萱萱媽媽，你總算回來了，你家到底怎麼了，我這兩天一直都能聞到屋裡散發的臭味，也不見你老公送爍爍和萱萱去上學，你們是離婚了嗎？」
在這個小區生活多年，我自然知道她們有多八卦，無論我說什麼，到最後都會成為她們的談資。
因此我勉強笑笑，沒有說話，在付過錢後，加快腳步離開，任憑老闆在身後大聲叫喊，我都沒有回頭。
……
我在電梯裡給徐覓珍發消息讓她開門。
剛一出電梯，我便聞到撲面而來的惡臭，不由得屏住呼吸，挪動著步子慢慢走向熟悉又陌生的家。
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那麼狼狽，這才過去幾天，就好像廢棄了十多年。
「染姐，你可算來了。」
徐覓珍臉上戴著口罩，手上套著手套，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樣。
「我在拖地，你先把東西放下吧。」
「還是我來吧，你去休息會兒。」我熟練的捲起袖子，拿出剛剛買的清潔工具，大步流星的進了屋。
雖說已經被徐覓珍簡單清理了一遍，不過屋裡的髒亂差，仍舊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乾淨的沙發，不知是被粘上了什麼，黑乎乎的髒了一大半。
地板上更是有許多粘稠的印記，廚餘垃圾堆在一旁，正是惡臭的來源，我從柜子里翻找著垃圾袋，不出所料，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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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滿屋狼藉，我長嘆一口氣。
「你也別忙乎了，我找個家政一起打掃，你昨晚辛苦一晚，還是先回去休息。」
我拿出手機下單，抬頭看見徐覓珍眼裡的紅血絲，心疼的勸說著。
徐覓珍搖搖頭，「來都來了，我還是等你一起走吧。」
「媽媽……是媽媽嗎？」
忽然，身後傳來黎爍的聲音,聽著竟然還有幾分陌生。
我眼神複雜的轉過身，看見黎爍穿著睡衣，淚眼婆娑的往我懷裡鑽。
「嗚嗚嗚我還以為在做夢，媽媽你真的回來了，你帶我走好不好，爸爸他不管我，什麼都不給我吃。」
黎爍小聲抽泣著，再也沒有之前的暴躁和不可一世，就連他最喜歡的嚎啕大哭都變成涓涓細流，一滴滴熱淚掉落在我的手背上，令我感到無比心酸。
我以前養在心尖上的孩子，如今變成這副模樣，誰看了又不會心疼呢。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黎爍對我的惡劣行為歷歷在目，我雖心疼，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毫無保留的付出。
想到這兒，我強行把他從我懷裡拉開，說道：「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就算我不在，你同樣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不要！我才六歲，明明就需要有人來照顧我，媽媽你都失去萱萱了，也想失去我嗎！」
黎爍大喊道，表達他的不滿。
我剛軟下的面容，因為他的舉動再次變得強硬。
是，他才六歲，竟然已經學會利用去世的親人來威脅我。
看來還是我想的過於天真，餓肚子和沒人照顧，都不能讓黎爍幡然醒悟。
如果他稍微懂事一些，就該知道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乖乖聽話，不要妄想利用他的慘狀對我發號施令。
「爍爍，你怎麼能這樣對媽媽說話。」
徐覓珍在一旁指責道，興許在這個時候，她才明白我之前為什麼會狠心不願來探望黎爍。
「我、我沒有，我就是太心急了，我真的很想媽媽，我求你了媽媽，你帶我走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黎爍似乎是意識到他的態度，馬上又扮可憐，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肚皮上。
「媽媽你摸，吃不到你做的飯，我都瘦了。」
我收回手，沒有被他裝出來的表象所感染，只淡淡說道：「我會請鐘點工負責你的一日三餐，至於其他的事，我管不了。」
「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我現在馬上走。」
我沒有耐心和他玩看臉色的遊戲，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離開這個鬼地方。
見我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黎爍訕訕的低下頭，跑回自己房間，故意用力關上房門。
徐覓珍見了，氣得火冒三丈：「臭小子，我來的時候還抱著我的腿一口一個姐姐，怎麼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點都不聽話！」
「別看他小，實則比誰都精明，你也是被他騙了。」我安慰道。
黎爍的長相很有欺騙性，不熟悉他的人，通常都會被他故意表現出的可憐所打敗。
「對不起啊染姐，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你來了。」徐覓珍有些愧疚，我趕緊讓她別多想。
即使沒有她來幫忙，到了最後，我遲早還是會來一趟的。
被我這麼一說，徐覓珍看起來才稍微好些。
等家政到了，我們三人分工合作，花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把房子打掃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