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開場後,四周的燈光全部熄滅。
宋稚枝將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影片中。
倒是身旁的男人四處作亂,握住她的手。
這捏捏,那揉揉的。
像是團了一坨的柔軟棉花。
但礙於公眾場合,大家也都保持著安靜。
所以宋稚枝也並沒有呵斥他。
只是將手給收了回來,裝作喝奶茶的樣子。
可她剛喝了一口,手就又被身旁端坐的男人給拽了過去。
宋稚枝:……
行叭,隨他吧。
總比大庭廣眾下不顧她的意願對她又樓又抱的強。
這麼對比著,之前的裴宴確實挺混蛋。
還是現在的好,乖得像條小奶狗。
還時不時地沖她呲牙笑著。
電影有些年頭了,五年前的片子。
只是最近才出了第二部,所以看得人多了起來。
裴宴挑得,自然是當初他們約好看的那部。
故事情節很簡單,神明少女與陰鬱少年。
整部電影圍繞著救贖與被救贖,愛與被愛。
在那片廣袤又寒冷的西伯利亞土地上,燃燒著愛情的熱烈火焰。
像是為那場凜冬平添了最後的一絲榮光。
電影的結局是BE,很符合人設和劇情。
沒有什麼狗血的車禍失憶癌症三件套。
只是從一開始,男女主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自然造就了兩個永遠都無法相融的性格。
他們之間,就像隔著天塹般。
畢竟陽光普照眾生,即便是最陰暗的角落,也會搏得神明的片刻憐惜。
可生長在淤泥里的少年貪戀著這抹陽光,緊抓著,死也不肯放手。
最終為了心底的慾念而墮入地獄,永世承受著烈火的焦灼炙烤。
電影偏神話色彩,但毛子的審美一向不錯。
裡面的妝造和男女主顏值都很能打。
尤其是場景布置得也極為令人震撼。
所以在國內受到了一致好評。
可惜五年前影片上映後,導演就說明了不會有第二部。
男女主的結局就是BE。
列寧復活了那也得是BE。
不過短短三年時間,導演就改口了。
並且拿到了天價投資籌備了第二部。
別問,問就是真香。
至於現在宋稚枝看得,就是第二部。
玩歸玩,鬧歸鬧,這劇情看得她有點心梗。
設定中,神明需要信徒的供養才會擁有神力。
進而反哺於信徒的心愿。
可男主衝破了地獄的禁制,重新回到人間。
烈火將白雪烤炙融化,土地被烈焰所無窮覆蓋。
青蔥的樹木早已化為焦土。
象徵著希望的種子也不再擁有破土的生命力。
人們不得不搬離這片土地,而一座座象徵著信仰的教堂也被空置下來。
原本那些用金薄或是銀飾塑起的神像也被眾人搜刮乾淨。
石像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了下來,碎成了一塊又一塊。
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三年的時間裡,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被所有的信徒所拋棄。
她不得不拖著虛弱的身體,用凡間的藥物來修復神格。
原本沒有信徒的供養她就會消散於世間的。
可她的神力並沒有完全消失。
只是足夠她苟延殘喘罷了。
焦灼烏黑的土地上,少女身穿白色的聖潔長袍。
寬大逶迤的裙角上繡著金絲的蓮花,還有繁瑣複雜的神聖花紋。
她跌跌撞撞地走著,最終倒在了教堂外。
意識朦朧之際,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記憶中瘦弱的少年早已不見。
取而代之地是地獄新任代理人,一位打敗了七十二柱魔神的真正惡魔。
他穿著人類的燕尾服,黑色的捲曲頭髮被打理得格外精緻。
那對惡魔角隨著他看過來的動作而微微傾斜著。
尾巴上的末端也是三角狀,時不時拍打在土地上。
對比起少女的狼狽,男人的動作格外優雅。
撐著白色手套,他勾起少女精巧的下頜,薄唇輕啟,
「看吶,神明也會有隕落的一天。」
惡魔與天使,本就是對立的存在。
可惜這位惡魔有自己的想法。
他遠遠要比他的前輩們更加邪惡放肆。
「扶我進去,看在之前我救過你的面子上。」
虛弱地撐起身子,少女那張漂亮的臉龐滿是蒼白。
在他身邊,她僅剩不多的神力在不斷被消耗。
「哼,高高在上的祇居然也會有低三下四求助邪神的時候。」
男人搖著惡魔尾巴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語氣滿含嘲諷,可終究還是大發慈悲地將她抱回了神殿內。
裡面供奉著她在這世間僅剩的唯一一尊神像。
是純金的,供桌上還有她最愛的鮮花酒。
四周很乾淨,似乎一點都沒有被烈火所波及。
「要嘗嘗嗎?之前我埋在地下的。」
對這裡的布置格外熟稔的男人端著金酒杯,沖她說道。
在這一刻,所有的對立都煙消雲散。
少女接過酒杯,將其一飲而盡。
而對面的男人也輕笑著,喝下了杯中早就被她加了聖水的鮮花酒。
蘊含著耶穌神力的聖水對於惡魔來說無異於是毒藥。
他心裡清楚,可仍舊喝了下去。
「之後,要回天國嗎?」
身體像是被烈火灼燒,男人拼命維持著快要消散的身體。
像是沒事人似的嘮著磕。
「回不去了。」
神明失去了所有的信徒,就再也無法重返天國。
她的神格也會在他徹底消失後歸於虛無。
「不會的。」
男人篤定搖頭。
那雙銀灰色的瞳孔中倒映得全部都是她的身影。
熾熱又光明。
世間萬物,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
所以即便是死亡,也無法將我的信仰徹底抹殺。
一切的磨難與艱辛都是我對您忠誠的考驗。
請相信我,偉大的光明神。
您的信徒為您奉上寶貴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少年的阿貝爾承受了太多的不公。
只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個妓女,生父不詳。
所以他成為了整個小鎮可以被肆意欺負的對象。
又是一場單方面的惡意毆打後,他蜷縮在陰暗角落舔舐著傷口。
原以為會如往常般疼暈過去,然後再被人揍醒。
可這一次,他遇到了心軟的神。
少女赤著腳,踩在潔白的雪地上,美得不像話。
蘊含著無窮信仰之力的掌心輕柔地落在他的腦袋上。
那一刻,暖意福至心靈,積雪頃刻融化。
疼痛也化為烏有。
神明布下慈悲,卻獨我窺見春意。
僅此一瞬,就足以淪陷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