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開茶溢,氤氳的霧氣間透著股淡淡的檀香。
隔著層薄薄的水汽,宋稚枝的記憶歸攏。
而面前男人英俊邪肆的長相也漸漸與幾年前的青蔥少年相重合。
別說,要不是他提醒,她都想不起來。
畢竟那只是她隨手幫的忙。
也不指望能收到什麼回報。
「看來金主姐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才想起我來。」
男人湊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直至完全吞沒。
原本極具侵略性的動作也隨著他眯起的眸子緩和了很多的威壓。
他嗓音偏低沉,咬文嚼字中卻夾雜著幾分的繾綣誘哄。
尤其是還垂著腦袋,靜靜地望著她。
看起來像只得到了主人獎賞的快樂小貓。
「所以……」
宋稚枝一時有些卡殼。
沒想到她隨手幫的人如今還站在了她的面前。
指尖中還捻著她的那條粉鑽手鍊。
「所以用你們華國人來說,我們這叫有緣有份。」
其實這並不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了。
五年前他藉故打理家族生意的理由跑來了華國。
在這裡他待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以那條手鍊為線索,他找到了宋景行。
自然順藤摸瓜查到了他的妹妹,宋稚枝。
恰好,那晚是宋氏舉辦的認親宴會。
她也會出席。
原本他想著,如果宋家因為是抱養的緣故就對她不好。
那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帶她回到北美。
即便是沒有京圈小公主的光環,她仍舊會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在北美,她橫著走都沒問題。
想做什麼都可以。
合理的,不合理的,他都會滿足她。
除了,離開他。
可那晚,他偽裝成普通的外資公司代表來參加夜宴。
站在露台上,一眨不眨地盯著被所有人簇擁艷羨的少女。
她一襲粉色蓬鬆紗裙,腰間墜著同色系的寶石腰鏈。
筆直白嫩的長腿在紗裙中若隱若現,勾得他心癢。
以至於好幾個合作商來打招呼他都給直接忽略了。
就這麼盯著她看,看了好久。
直到確認她的養父母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他才放心地離開了華國。
沒辦法,小姑娘還沒成年。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他也不至於那麼禽獸。
畢竟書上說華國人性格內斂含蓄。
他也不能把北美巧取豪奪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會引起負面反應的。
可就在他重回華國,想要將一切跟她攤牌時。
卻得到了她失蹤的消息。
尋找她的勢力有兩股,但都沒有找到一丁點的線索。
他找了她好久,把北美都翻了個底朝天。
可也還是找不到她。
不過幸好在陰差陽錯之下,他們還是相遇了。
面前男人的眼眸幽深暗沉,像是蘊含著深海中的無數危險與隱秘。
吸引著冒險家的一次次追尋探索。
但宋稚枝可沒這個興趣。
她稍稍退後了一步,保持著合適的社交距離,詢問道,
「不是,我主要想問你考上公務員了嗎?」
少女滿臉認真,黝黑的眸子中倒映著他的身影。
漂亮極了。
看得普佐竟會有種她深愛他的錯覺。
「州議員,也算是公務員吧。」
撥弄了一下她微亂的長髮,男人輕笑出聲。
身上凌冽的上位者氣勢也悉數收斂。
變成了乖巧又軟乎乎的貓咪。
期待著女主人的撫摸和憐惜。
「那還挺好的呢。」
一瞬間,宋稚枝的眸子就亮了起來。
有種莫名引以為豪的感覺。
她就說他能行的。
畢竟可是常春藤的大學生呢。
「之後你父母和你姐姐應該沒有再為難你了吧?」
逃離原生家庭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出路。
但真正能夠逃脫的,卻又寥寥無幾。
她希望,他可以做他自己。
「成年後他們就掌控不了我了,放心好了。」
見她是在擔心自己,男人笑容更甚。
眸子都稍稍眯了起來,眉眼間都透著股愉悅和放鬆。
「我就說你面相好,將來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接過男人遞來的溫熱茶水,宋稚枝輕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還留有回甘。
挺符合她的口味。
沒想到一個外國人居然還會煮茶品茶。
「全靠宋小姐的大力資助。」
沖她眨了眨眼,普佐全身心地放鬆。
享受著與她共處的時光,舉手投足間都帶著種貴族的禮貌和優雅。
烹茶,遞茶以及調香。
一來一往中都與宋稚枝保持一個合適的社交距離。
沒有過分親近,卻也無法讓她忽略自己。
茶霧繚繞,陽光永晝。
兩人面對面坐著,倒是歲月靜好。
聊了會兒天,宋稚枝覺得他這個人還不錯。
風趣幽默,談吐不凡,挺適合當朋友相處的。
尤其是在與他對視時,那雙冰藍色的深邃瞳孔總會讓她生出一種看貓貓的錯覺。
有點想Rua。
還想扣下來收藏。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這違法。
「物歸原主。」
趁她失神之際,普佐稍稍靠前。
執起她的手腕,將那條粉鑽手鍊繫到了她的腕間。
上面殘留的餘溫讓宋稚枝猛地回神。
抬頭時卻正好再次撞入那雙璀璨耀眼的眸子。
唔,被陽光反射著更閃亮了。
好漂亮的眼珠子!
比亮晶晶的寶石還要好看!
宋稚枝微微愣著神,卻沒注意到男人蓄謀已久的靠近。
以及心底那快要顯露的陰暗小心思。
他修長的指尖撥動著手鍊上的鑽石,裝作不經意間划過她的手心。
一勾一撓,跟貓爪似的。
令宋稚枝癢得發顫,回過神後,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似乎是在等他的一個解釋。
「宋小姐考慮換個丈夫嗎?」
歪著腦袋,普佐稍稍退離,彎腰俯身替她打理著額角的碎發。
眸色中溢滿了繾綣和溫柔。
結婚了?
沒關係,反正能離。
六年他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
反正先把人拐到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