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荒謬的畫面

2024-11-19 01:25:53 作者: 點星星
  這頭,畢國安一邊碎碎念著,一邊腳步不停地領著兩個戰士往積水區趕。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這豬能比他的命還重要?」

  兩個戰士也很不能理解,覺得這人是不是鑽錢眼兒里去了?

  一頭豬當然能值不少錢,可再值錢也不能跟自己的命比呀!

  三人一路在暴雨中奔跑,一直追到積水區的岸邊也沒追上救豬心切的鄭廠長。

  小戰士眼尖,指著堆在岸邊的竹筏說:

  「連長,筏子少了一個!」

  畢國安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望著眼前黑黝黝一片如汪洋一般的水面直嘆氣,只能趕緊讓小戰士再拉一個筏子下水,一路往屠宰廠找過去。

  手電筒的照射範圍有限,為了安全起見,畢國安和兩個戰士沒有下水,而是找了幾根粗樹枝作槳,坐在筏子上往前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裡視野受限的原因,畢國安覺得此時的水流比下午那會兒急了許多。

  很快,划槳的小戰士也察覺到了這個情況,語氣有些緊張:

  「連長,這水流太快了,那個鄭廠長一個人恐怕很難劃到屠宰廠的位置,他會不會被大水沖走了?」

  連他們三個當兵的一起使勁,在這湍急的水流中前進都覺得吃力,更何況下午那個一看就體虛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視力肯定也不好,只怕現在兩眼一抹黑只能隨波逐流,筏子沒翻就算走大運了。

  畢國安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此時不光水流急了不少,水裡還不時有大大小小的雜物撞過來,他們三個當兵的坐在筏子上都覺得晃得厲害,更何況一個普通老百姓,只怕應付不了。

  畢國安咬咬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加把勁兒,再劃快點,石頭拿手電筒照著水面看仔細,四處都照照,千萬看仔細了!」

  

  三人鼓足勁往前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再次靠近了屠宰廠屋頂的位置。

  此時的屋頂和下午比起來已經又被淹沒了大半,只剩最頂上一小片傾斜的頂梁位置還冒在水面上,下午剩的那幾隻豬也早沒了蹤影。

  那個叫石頭的戰士拿起手電筒把屋頂四周都仔細照了個遍,也沒瞧見鄭廠長的人影兒:

  「連長,這塊兒沒人!」

  畢國安臉色難看,他嘴上罵罵咧咧嫌棄鄭廠長沒事找事,但人真要是出了事,他心裡也難受得緊。

  這一秒剛憤怒地想著自己下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下來,送到安全的地方,他怎麼就這麼不珍惜他們的救援成果,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下一秒又懊悔為什麼下午不趁著天還沒黑,水也沒這麼急再多跑兩趟,幫鄭廠長把他的寶貝豬們運出來,也就沒有這一檔子事兒......

  小戰士們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連長,現在怎麼辦?」

  畢國安還是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他一把抓起槳,瓮聲瓮氣道:

  「劃到周圍再找找!」

  乘載著三人的竹筏就像黑暗無邊大海中的一盞孤燈,在危機四伏的激流中起起伏伏,隨時都可能被湍急的水流掀翻。

  畢國安幾人渾身早已濕透,防水雨衣也擋不住這潑天的大雨,更別提不時還有雜物撞到竹筏,瞬間就會掀起大浪,劈頭蓋臉把人澆個透心涼。

  夜裡氣溫逐漸下降,小戰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直浸在冷水裡的手也開始瑟瑟發抖。

  畢國安心中越發焦急,萬一人要是真落到水裡,這麼冷的天氣只怕不被淹死,也要被凍死!

  正在此時,石頭手裡的手電筒從一處擠滿雜物的水面划過,突然又劃回去,激動地喊道:

  「竹筏!是竹筏!」

  畢國安一下來了精神,連忙也把手電筒的光跟著照過去,果然在那堆被圍牆攔住的雜物里看見了戰士們做的竹筏。

  可下一秒他的心又冷了半截,竹筏上空空蕩蕩,哪裡有鄭廠長的影子!

  完了,這人不會真掉水裡了吧......

  兩個小戰士頓時也泄了氣,疲憊的臉上滿是悲傷,雖說他們覺得這個鄭廠長實在太不靠譜,害他們大晚上冒著暴雨在洪水裡找了這麼久,可現在看見人沒了,他們心裡也不好受。


  剛才再危險再費勁,他們心裡抱著一定要儘快把人找到的念頭,就這麼撐過來了。

  現在人沒了,只剩竹筏,不只小戰士,就連畢國安都覺得提不起勁來。

  可眼下不是個能任人鬆懈的處境,他也只能再次打起精神,拍拍兩個小戰士的肩膀,語氣沉重:

  「回吧......」

  三人調轉竹筏,避讓開漂浮在水面四周的障礙物,按著剛才來的方向往回劃。

  其中一個小戰士手軟,手上動作剛慢了幾下,竹筏就漂離了原來的方向,畢國安連忙換到另一側補救,畢竟原路返回肯定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

  誰料下一秒,石頭忽然驚呼出聲:

  「有人!那兒有人!」

  在他手電筒的光照下,畢國光依稀可以看見一截冒出水面的樹椏上掛著一團白色的東西,似乎還在掙扎。

  他激動地喊道:

  「快!快划過去救人!」

  三人頓時卯足了勁,手下木槳劃得飛快,硬是逆流靠近了那截樹椏。

  直到這時,畢國光才看清樹椏上的人,的確是落水的鄭廠長,而那團白色的東西,竟然是一頭豬!

  鄭廠長此時的模樣要多慘有多慘,身上的襯衣早被水裡的雜物劃破,絲絲縷縷地飄在水面上,肩頭好大一道血淋淋的劃痕,臉上、額頭也有好幾處烏青,一隻眼睛腫的跟燈泡一樣,眼鏡早已不翼而飛,整個人只剩肩頭以上部分浮在水面上。

  就這樣艱難了,他的一隻手使勁卡在樹椏里,另一隻手還拼命將豬往上托,還好那豬也有些貪生怕死的靈性,死死地扒在樹椏之間掙扎。

  一人一豬,竟在這滔天的洪水間等到了救援。

  畢國光哭笑不得,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荒謬的畫面,也從沒見過這麼要財不要命的人,可眼眶卻控制不住地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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