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玉虛峰下 群英薈萃
一眾師弟分了錢、抄完秘籍,先行退去。
蕭逸花了兩天時間修煉《靈犀寶典》,將一身內功轉化,趙無眠也用這段時間熟悉《縱橫一刀》,之後二人同行,前往玉虛峰天機宮尋找機會。
十月二十日,就快到了。
天色日漸寒冷,西北黃沙瀰漫,冷風如刀。
玉虛峰位於安定衛,其地本名撒里畏兀兒,屬蒙元寧王封地,廣袤千里,東近罕東,北邇沙州,南接西番,寧王卜煙帖木兒於洪武三年歸降,朱元璋冊封其為安定王,其轄地正式歸入大明版圖。
洪武九年,安定衛境內發生叛亂,安定王及王子先後被部下弒殺,部內大亂。
番將朵兒只巴叛走沙漠,經安定,大肆殺掠,奪印而去,其眾益衰。
數年過去,現在的安定衛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這地方本來就是防禦北疆的緩衝帶,大明對此興趣不大,主要防守東部肅州一線,安定衛名義上還處於大明掌控,實則境內五台派、巫神教、拜火教、雪山寺等勢力龍蛇盤踞,十分複雜。
再加上從大明流竄出來的亡命徒,讓這裡徹底變成了三不管地帶。
【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101𝓴𝓪𝓷.𝓬𝓸𝓶】
殺人越貨、草菅人命者比比皆是!
十月初十,趙無眠和蕭逸身披防沙斗篷,來到了玉虛峰下安定城,周遭大漠黃沙,更顯城池雄偉壯闊。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農曆十月,還真是春風不度,一片荒涼。
這種地方不適合露富。
趙無眠不怕強盜找上門,可他怕麻煩,「花千樹」是紈絝,又不是傻子,他乾脆換了一身黑色粗布衣服,披著披風,扎著頭帶,做番邦打扮,來到了安定城城門之下。
城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西域的胡商、中原的鏢師、吐蕃的僧侶,還有越來越多的中原人和五台派弟子。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鬧的越來越大了。以往的安定城可沒這麼熱鬧。」
蕭逸滿臉的幸災樂禍:「照此下去,只怕五台派也守不住。」
那倒未必。
趙無眠心說,七派精銳來到這種險地,背後沒有宗門長老護持是不可能的,一旦神器現世,這些人也不會幹看著,五台派到底人多勢眾,其他宗門長老卻是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局面越是混亂,勢力越是分散,五台派越有機會!
當然,這話不該是紈絝子說的,他也就沒出口。
二人剛要進城,露富的「傻子」出現了——他們身後傳來響亮的馬蹄聲,四匹龍駒駕著巨大的翻雲車從遠方駛了過來。
兩人回頭一看,都讓這馬車的豪奢驚了一下。
四匹龍駒皆是上乘龍種,額生雙角,腹背有鱗,體態雄駿,身上披著金花盔甲,華麗煊赫;
翻雲車也是一樣,車身是以玉樟樹打造而成,兼顧防禦和美觀,天然生成繁花紋路,散發著一股好聞的異香,身處其中,提氣醒神。
冷風呼嘯,吹動車廂簾幕,露出裡面油亮的黑熊皮,熊皮之上歪坐著的一位富家公子,二十出頭,一襲白衣,面容英挺,身邊還有兩位美女劍侍,一人拿酒壺,一人拿果盤,伺候的殷勤周到。
三人皆是三境中期修為。
這實力確實不弱,可在盜匪遍地的西北,如此招搖,應該不只是實力問題,家境也不會差到哪去。
趙無眠仔細觀察,注意到了那位駕車的車夫,獨臂,面容蒼老,右眼有疤,背上背著一柄玄木劍。
趙無眠眉頭輕挑,知道馬車裡的人是誰了。
蕭逸神色凝重:「獨臂、眇目、背木劍,這人當是名劍山莊『江流劍』袁九州,四境高手!能讓這種高手駕車,車裡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趙無眠點頭:「天驕榜第二,天劍裴沖和之子,小天劍裴佐之。」
蕭逸訝然回頭:「花兄真是做了不少功課。」
趙無眠嘆道:「紈絝不好當啊,初入中原,光是不能惹的人就背了不少,這要是打錯了,結成仇,可就寸步難行了。」
「哈哈。」
蕭逸忍不住笑了:「那倒是,這種人,輸了還好,萬一贏了,打了小的來老的,永無寧日!還是別沾惹為好,裴佐之到了,其他人應該也快了,先去客棧落腳,再好好探聽情報,看看到底是哪件神器,具體情況……」
馬車奔行而過。
蕭逸用《枯木禪》做斂息術,趙無眠也施展了《風起雲揚訣》中的斂息之法,讓自己的修為看起來三境一重,在安定城處於不好惹、但也不冒尖的狀態。
裴佐之果然連眼神都懶得給,對車外面的人不屑一顧,摟著兩名劍侍,浩浩蕩蕩沖向城中最大最豪華的向斗客棧。
趙無眠兩人跟著入城,也向向斗客棧走去。
「江流劍」是四境,還是正道棟樑,有他鎮著能省很多麻煩,兩人顯然都不打算放過這個傍大腿的機會,何況向斗客棧的幕後老闆還是五台派的外門執事郭向斗,平常就沒人敢惹,現在人多勢眾,那些盜匪勢必更加顧忌。
兩人步行,比不上風馳電掣的翻雲車。
趕到客棧的時候,裴佐之幾人已經下車上樓,安頓好了。
大堂里客人不少,各種打扮都有,正在吃喝,作風粗豪,飯桌上吆五喝六、推杯換盞之聲不絕於耳。
「要兩間上房。」
蕭逸走到櫃檯,拿出一錠黃金放到桌上。他要請客,趙無眠自然沒意見。
「客官來的真是巧。」
掌柜的是個四十出頭的胖子,長的白白淨淨,笑起來兩眼一眯,好像寺廟裡的大肚彌勒,收起金子,笑道:「還剩最後兩間,要是再晚一點,本店可就住不下了。」
「哦?」
蕭逸道:「西北苦寒之地,人怎麼會這麼多?莫非最近有事發生?」
掌柜的笑眯眯,做出迷惑的表情:「這個,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最近生意確實好了些……順子,帶兩位客官到丙字三號、四號房!」
「好嘞!」
一個店小二答應一聲,快步跑過來,速度很快,步法之中竟有上乘輕功的影子。
蕭逸和趙無眠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只怕不只幕後老闆是五台派的,現在連店小二都換成了五台弟子。地頭蛇就是地頭蛇,估計其他客棧也有他們的人明目張胆地盯著。
「兩位客官跟我來。」
店小二一甩毛巾,搭在肩上,點頭哈腰,當前引路。
「慢!」
忽然店外傳來一聲壓抑陰冷的低喝,真氣充沛,聲如雷鳴。
店內眾人循聲望去,不由驚呼出聲,只見一行三十「人」抬著一架巨型座攆來到客棧門前。
那座攆高一丈二尺余,座高三尺,方廣八尺二寸余,車身雕有惡鬼圖案,造型恐怖陰森,讓人一見難忘!
在那座攆之上,側坐著一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神色慵懶淡然,面色慘白,相貌陰柔,有著一雙迥異於常人的血色眸子。
座攆一步一頓,整齊劃一,三十個抬攆的人同樣面色慘白,毫無血色,而且早已沒了生機。
——那竟然是三十個死人!
「趕屍人!」
「四家之一,侯家也來了?」
「這個年紀、這個修為,難道是侯家二公子侯楊?!」
店內不乏見多識廣的人,很快認出他的來路,額頭冒汗,暗暗咽了口唾沫。
竟然把這幫煞星招來了!
趕屍侯家。
江湖「四家」之一。
四家與八派齊名,俱是傳承久遠的大家族。
元初還是五家,有公輸氏在內,公輸滅族之後,只剩四個——金針沈家、鑄劍徐家、趕屍侯家、奇門諸葛家。
侯家世代修煉一種特殊的秘傳功法,功效奇異且邪惡。
名為《泣血錄》。
據傳創此功者乃唐末玄冥教「屍祖」侯卿,練成此功後能夠輕而易舉的將真氣作用於對手心門,調動他人氣血,讓對手體內血液猛烈涌動。
中招之人哪怕只有微毫的傷口,也會血濺十丈,涸血而亡!
功法境界越高,越能自如操控他人血液。
不但能讓活人停止行動,也可使死人展開行動,更能專門製作「活死人」,廢其靈智,保其功力,再以秘藥血池鍛其筋骨皮肉,成就刀槍不入之軀,充作打手。
這就是趕屍家族「趕屍」名號的由來。
他們操控的屍體、活死人,只要體內血液不干,只要自身真氣足夠,就能一直行動,堪稱「不死不滅」,再加上歹毒的「屍爆術」,惡名遠揚,極其難纏!
江湖人沒人願意招惹趕屍家族。
都說人死魂消,恩仇已了。
但對侯家人來說,死了也別想安生!
只要肉身沒腐爛,就乖乖給老子打一輩子工吧。
砰!
座攆落下,三十具死屍恭敬肅立一旁。
侯家大房二公子侯楊,身形閃爍,來到櫃檯之前。
他的輕功如鬼魅般飄忽不定,他的氣質好似幽魂般陰冷懾人,抬眼看向胖掌柜,無視先到的趙無眠、蕭逸兩人,隨手拋出十兩金子,用命令的口吻道:「房間我要了,準備熱水。」
說完就要邁步上樓。
「這……」
胖老闆看看侯楊,再看看蕭逸,一臉為難,也不知是真為難還是假為難。
「喂!」
蕭逸臉色陰沉下來,就要動手,欺人太甚!
「我來。」
趙無眠抬手阻止了他,上前一步,蕭逸楞了一下,不是說大派子弟不能招惹嗎?難道趕屍侯家不在他的名單里?
蕭逸很快就明白為什麼了。
「花千樹」壓抑的本性再度暴露了出來,看著那個趕屍人,眯起眼睛,一身的桀驁不馴:「真沒想到本少爺也能混到被人無視的地步。姓侯的,有種你再走一步。」
他的音調沒有起伏,但誰都能聽出那話中的怒意。
「呵呵。」
侯楊嗤笑一聲,回過頭,打量起趙無眠。
想看看是哪家不長眼的蠢貨!
外面三十個死屍同時瞪著渾濁的眼睛,望了過來,殺氣匯聚,恐怖陰森!
「……」
大堂內的眾人一個個面色古怪。
「這人誰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趕屍侯家也敢惹,三十具屍體就是三十顆炸彈!一旦使用屍爆術,境界越高,爆炸威力越強!」
「侯楊已經是三境後期修為,他操控的屍體一旦爆炸,血濺四方,威力堪比震天雷,這不是找死嗎?」
「侯楊怎麼樣還在其次,他是侯家新一代的翹楚,他在這,侯家長輩一定在附近!到底還是年輕啊,侯少爺沒給死屍一人開一間,就算讓步了,一旦挑起來,只怕難以善了了。」
「唉……」
有人靜靜看戲,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道可惜。
三樓乙字五號房,小天劍裴佐之聽到聲音,來了興致,「走,去看看。」他攬著兩個侍女來到欄杆前,饒有興趣地向下看。
其他房間裡的客人也感受到了大堂處不斷暴漲的殺氣,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西北貧瘠,沒什麼樂子。
早來的幾個人連住幾天,已經閒的坐不住了,有熱鬧看,自然賞臉。
這裡面有腰懸長鞭的黃衫俠女。
有頂著雞窩頭的落魄青年。
有手持洞簫的青衫公子。
有頭戴蓮花冠的年輕道士……
眾目睽睽之下。
侯楊看著趙無眠的臉,淡定的抬起右腳,冷笑道:「本少走了,你能怎麼——」
話音未落,突然一聲巨響!
轟!
侯楊無端消失在原地,櫃檯前只剩下神色冷硬的趙無眠,他手中拿著一把傘!
緊接著,噗地一聲,眾人身後傳來吐血的聲音!
他們愕然回頭,這才發現,侯楊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撞在了數丈之外殿門前那根粗大的廊柱上,體內傳出咔吧脆響,無儔巨力讓他肋骨全斷,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只一擊就受了重傷,嚴重到無法運氣。
外面的三十具死屍沒等衝過來,就失去了真氣支撐,整齊軟倒,有的倒在大街上,有的倒在座攆上,街面一片狼藉。
全場死寂!
裴佐之臉色瞬間凝重,摟著侍女的手猛然一緊。
其他年輕人也都眉頭跳動,心下震驚。
蕭逸也變了臉色,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花千樹比之前表現出來的更強了!以前至少還能看到他的招式,可剛才那一擊,他離得這麼近都沒看清他是如何取出雲涯傘、如何出招、如何擊飛侯楊、又是如何收招靜立。
一瞬之間,侯楊已經廢了!
侯楊滿臉不可置信,倚靠著廊柱坐倒在地,幾次想要起來,都因為劇痛、無力再度跌倒。
他望著趙無眠,嘴裡不斷吐血,半天才反應過來,驚怒道:「這……咳咳……這不可能……你怎麼會……」
他一邊咳血,一邊大喊。
「就這點本事,也敢來搶老子的東西。」
趙無眠冷笑,他越來越適應這個人設了,惡毒的話張口就來:「我勸你還是在湘西那一畝三分地窩著吧,看在你們家那幾個法象的份上,一般人不會跟你計較,跑出來作死,容易被人發現你是個草包!」
「噗!」
侯楊臉色漲紅,怒極攻心,猛地噴出一口血。
其餘人神色古怪,這小子手下厲害,口舌也不弱啊。
就在這時,一股恐怖威壓從天而降,客棧內眾人臉色劇變。
一個老嫗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沙啞如朽木摩擦,好似惡鬼般迴蕩在眾人耳邊:「誰說我家少爺是草包?老婆子撕了他的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