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什麼天元城。
不過是個小破部落而已。
這些難民要是真的去了天元城,顧玄知是不會怕的,只是擔心這些人堅持不到天元城,便會死在半路上。
顧玄知想要這些人。
在瀕死中想要掙扎著活下去的人,都是意志力非常堅強的人。
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因為,他給了他們一條命。
顧玄知望著遠處的朝著他們這邊走來的難民,沉聲問賈棋:「周圍可有適合安營紮寨的地方?」
「有,向東三里,有一條河,那裡比較適合安營紮寨。」賈棋早就探過地形。
顧玄知心中有了決斷。
「傳令下去,向東走。」顧玄知吩咐賈棋,「你派人去傳送消息,想要去天元城的人,直接來這裡先吃藥。活下來的人,再給他們乾糧,讓他們自己去天元城。」
「屬下這就去辦。」
賈棋激動地轉身離開。
大部隊也朝著東方走。
他們在河邊不遠處安營,大大的帳篷憑空出現。不只是一個,除了顧玄知他們自己要住的帳篷之外,還多了好幾個帳篷。
分男女,分輕重。
只等著那些難民過來。
顧玄知叫來賈初:「那些病人吃的東西你來負責,需要什麼列一張單子給我,然後去找賈三。」
「屬下遵命。」
賈初也知道這是顧玄知要做一些掩飾,但東西要找賈三領,顧玄知頭瞬間就大了。
第一波難民順利抵達。
看到守在外面的侍衛,還沒求救就昏倒在地。
賈鳩摩拳擦掌:「還不把人給抬進來。」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要磨刀霍霍,做點什麼可怕的事情。
很多人不是病倒的,而是餓昏過去的。
其中奴隸居多。
鄭文拿著筆和本子,負責登記。
他按照部落,給這些人安排了姓氏。
宇文部落來的人就寫宇文XX。
賈午看著那個看起來風一吹就倒,似乎隨時都能掛掉的鄭文,心裡有種莫名的危機感。他想到這小子騎著馬硬是一路跟過來,卻沒有病倒一次,就感覺他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都是裝的。
正想著,鄭文乾咳兩聲,感覺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他用帕子捂著嘴,半晌抬眸,衝著來人溫和地說:「你來自哪個部落?叫什麼名字,年歲幾何?」
來人老老實實地回答,鄭文就在本子上做好登記,再拿出一個小木牌遞給對方:「這個就是你的身份牌,要帶在身上。你看病的銀錢,和吃的東西都是要收銀錢的。你若是沒有銀錢可付,也不用擔心。等你病好之後,到了天元城可以用勞動賺取銀錢來還債。」
「我不用賣身嗎?」
講話的男人臉頰凹陷,身材高大,卻瘦弱不堪。
他眼底的瘋狂掩飾得很好。
鄭文仿佛沒發現,溫和地笑著道:「天元城沒有奴隸,大家都是憑勞動換取住日常所需。」
奴隸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地方。
他喃喃道:「沒有奴隸?」
「你看到那邊的侍衛了嗎?」鄭文指著不遠處那個氣宇軒昂,帶著殺氣的男人、
奴隸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點頭,疑惑地問鄭文:「他怎麼了?」
「他之前就是奴隸,跟了我們的王,如今深受器重。」鄭文看到奴隸眼底的震驚,繼續指著周圍的幾個侍衛,「這裡的人,除了幾個人不是奴隸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奴隸。哦,我也是奴隸,我和我弟弟都是。」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溫和地說:「下一位。」
排隊的奴隸這會兒不少。
他們聽到鄭文的話,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些侍衛,最後定格在鄭文身上。
有膽子大的奴隸怯懦地問:「大人,去了天元城,真的就不是奴隸了嗎?」
「在天元城,你們會擁有新的身份,也會擁有新的開始。只要你們想,你們就能改變自己和子孫後代的命運。」鄭文性格本身就很溫潤,他講話的時候,會讓人天生有一種信服的感覺。
神棍!
騙子!
呵。
賈午在旁邊面無表情地聽著,心裡滿是冷笑。
不能否認,這個神棍氣質max的男人,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原本心如死灰,又不甘心死的奴隸們,眼底燃起了星星火苗,只要一點點時間就能變成熊熊烈火。
賈午進屋,跪坐在桌旁,給顧玄知倒茶。
「主公,那個鄭文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今日來的那些奴隸都知道了,天元城是沒有奴隸的。而且,只要有本事,就能搏得出身。」
顧玄知放下手中的筆:「日後讓他留在城內,協助三郎。」
賈午微怔。
心說,這鄭文運道是真的不錯。
若是做得好,主公不在,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一下給他這麼大的權利……」
賈午意有所指,雖然並未說清。
顧玄知知曉他的意思,淡淡道:「他若有本事,我便給他施展的機會。」
說著,顧玄知似笑非笑地看著賈午,「誰都一樣。」
賈午眉心一跳,立刻閉上嘴。
「派人鑿冰,燒熱水。所有的奴隸都必須要把頭髮剃了,洗澡。他們的衣服全部都放在一起,然後燒掉。」顧玄知並不給賈午走神的機會,他看著手中的信,冷聲下令。
「仆這就去。」
顧玄知還以為剃頭的事情會讓那些奴隸反抗,奈何奴隸們一個個都聽話得很。不苟言笑的賈易,帶著手下給奴隸們剃頭髮。不論男女老幼,全部都剃成光頭。
「為何要剃髮?」還是有人會問。
賈易冷著看起來普通卻讓人無法對視臉,道:「頭髮上有虱子,不好處理。」
那個奴隸一怔,臉頰微紅。
奈何人太黑啥也沒看出來。
其他奴隸老老實實地排隊,等著剃頭。
剃了頭,脫了衣服,到大桶里去洗澡。洗完之後,再去第二個桶里涮涮,涮乾淨了,換上新衣服。病情嚴重的穿的相對單薄,症狀輕的穿的就是棉衣。
他們從帳篷里出去,分別去了不同的帳篷。
女子自己剃頭,自己在帳篷里洗漱,拿著衣服換上。然後由醫者檢查,分配到不同的帳篷。
男孩兒跟著男奴,女孩兒跟著女奴。
一切都井然有序。
熱水就在帳篷里燒著,從未停過。
髒掉的水,也在不停地換著。
沒有人喧譁,沒有人鬧事,都安分得不行。
大說多數人都是奴隸,他們並不覺得這樣沒有尊嚴,相反他們很多人感激涕零。
有些人入秋之後,就再也沒洗過澡。
他們深知在草原上,柴火和熱水有多難得。
帳篷里很溫暖。
洗澡的水也是熱的。
第一道水髒,第二道水卻很乾淨。
就算髒,那水也是熱水。
換好衣服,去了乾淨的帳篷,還有熱乎的吃食等著他們。
奴隸們抱著碗,痴痴地想:「天元城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