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謝清和第一個不相信，怎麼有人能一天就把這麼厚的字典都背下來。字典里的字，可是非常小的，跟其他的書完全不一樣。
顧玄知不容置喙道：「一個月足夠了。」
對上顧玄知淡淡的，不像是開玩笑的眼神，謝清和很想問候一下家裡的祖宗。
他和表兄怎麼也有部分相似血脈，怎麼就沒給他也開點光呢？
「三郎定當盡力。」
謝清和垂頭喪氣地說。
顧玄知可不會心軟，讀書識字的事情，不是小事貧民根本就接觸不到書本。寒門子弟想要多看些書，都必須要依附大家族，成為大家族的人，才有可能會接觸一些藏書。
「不是盡力，是必須。」
顧玄知不想逼迫謝清和，奈何時間不等人。
「其他人也一樣，過兩日，每天抽出兩個時辰用來讀書識字。」
顧玄知想從細微開始改變。
字典很好。
也很合適。
拼音也很方便，能讓很多人縱然不認識字，只要有拼音標註，就都能認識。
可惜，謝家是貴族，但不是望族。
有博學者，但少。
顧玄知太缺人才。
他只能先從身邊的人一點點的改變。
在烏堡建成前，先培養一批人。
甲字輩的人一個個受寵若驚。
他們沒想到自己還有讀書的機會。比起謝清和的心如死灰，他們幾個感動的都要哭了。
在大慶，普通人若是識字可了不得了。
「三郎留下，你們退下。」
「遵命。」
甲字輩的十個人無聲地退出去。
謝清和看到顧玄知把啟蒙繪本遞過來，眼睛一亮。
他喜歡這個，奈何表兄把書藏的緊，根本不讓他碰。
「這是拼音，這一頁的是聲母。後面這一頁的都是韻母。聲母和韻母組合，可以發出不同的音。」顧玄知不給謝清和半點反應的機會，直接開始授課。
謝清和看到上面還有圖形，還有漢隸標註的秀氣的字跡，默默地跟著顧玄知學。
其實很簡單。
就是需要記住這些聲母和韻母如何書寫。
謝清和跟著學了一遍，拿著他表哥捨不得用的筆，在紙上寫下聲母和韻母，正在心裡默默地念。表哥說，聲母要連起來背誦，這樣方便記憶。
他就小聲背誦。
忽然，他聞到一股很香，很霸道的味道，下意識朝著旁邊看去。
只看到他表兄的案上多了兩個奇怪的盒子。一個紅色的，一個藍色的，上面的圖案看著就很吸引人。旁邊還一個盆，盆子裡裝著金黃色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什麼。
反正那股香味讓他根本拔不動腿。
「表兄！」
謝清和期期艾艾地開口。
顧玄知招呼他：「過來吃。」
「嘿嘿。」
謝清和圓滿了，起身走過來坐在顧玄知對面，往裡面看，嗎，滿臉羨慕地說：「表兄，神女是不是經常偷偷賜給你一些好吃的？」
「拿兩個碗來。」
顧玄知眼眸都不抬一下。
謝清和訕訕地起身，拿兩個木碗過來。顧玄知用箸把海鮮面分出去三分之二，又把湯倒進去，裡面的火腿腸也是一分為二。
海鮮面里並無牛肉，但是上面有幾個大蝦。
顧玄知只留了一個在原本的盒子裡，剩下的都平分在兩個碗裡，又拿了幾根油條放在上面。
「拿去給祖母和舅母嘗嘗。」
謝清和鼻子酸酸的，他起身道：「好。」
等謝清和回來，發現顧玄知絲毫未動，不自在地坐下，說：「表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胡說八道了一句。」
顧玄知目光平靜，語氣淡淡：「嘗嘗，喜歡不？」
「表兄，你先吃。」
謝清和擺手，非要讓顧玄知先嘗嘗。
神女賜下的食物，顧玄知肯定也沒見過。他卻一口不吃，都留給自己。
謝清和還沒自私到獨享的地步。
他說什麼都不肯吃第一口。
「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向神女……」顧玄知無奈道。
「不值得！」
謝清和嚇了一跳。
他驚慌失措地擺手，言語激動：「表兄，不值得。不該為三郎因這些小事去求神女。神女肯賜給你這些食物，是神女願意。你若專門為此事去求神女，神女要是覺得我們貪婪……」
顧玄知眉目深邃：「神女不是那樣的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三郎，開春之後，便可動土。最近幾日，神女會把種子送過來。你要提前把那些字學會，這樣我們就可以直接看說明書。而不是讓神女幫我們翻譯過來。」
謝清和正襟危坐：「表兄放心，我一定會儘早掌握神族文字。」
顧玄知想糾正，最後又改變了主意。
「吃吧，不然冷了。」
帳篷里的溫度，並不暖和。
顧玄知請求神女送來的單獨的被子，已經拿過去給謝老夫人和鄭氏了。她們年紀大，一路上又吃了那麼多苦，若是不好好養著，會落下病根。
「那我真吃的？」
謝清和還不好意思。
顧玄知只好再次催促，他才吃下第一口泡麵。
「嗚嗚嗚，真好吃。」
謝清和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就是好吃到讓他覺得自己能吃十碗面。
面本來就只剩下一口多，還剩下一點湯，顧玄知兩個呼吸就把湯都喝進肚子裡。
他衝著顧玄知說：「表兄，這面比我吃過的所有的面都好吃。味道真的好極了！特別鮮，還有那個彎彎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像肉一樣，又感覺不是肉，嫩嫩的，特別好吃。」
「那是蝦。」
顧玄知解釋，拿起箸把爆椒牛肉麵分給謝清和一半。
「這碗面如何？」顧玄知等謝清和吃了一口才問。
謝清和紅著眼睛說：「表兄，這個夠勁兒，也好吃。剛才那個很清淡。」
顧玄知笑了。
他喝著湯，吃著油條，腦子裡想著孟先生過的到底是怎樣的日子。
天天都吃能上這個面嗎？
還有那個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味道也很好。
*
孟芊芊在書店買書，沒有立刻離開。
她打算好好逛逛書店，看看還有什麼能買的，最好一次性買齊。
土壤她送到相關部門去分析如土壤的營養成分，最快要三四個小時。她等會兒拿到結果，買好種子直接回去。
「幼學瓊林？」
孟芊芊拿起來，翻開看發現竟然還是繁體字版。
好傢夥！
旁邊就是簡體中文版，帶著拼音的。
身為古人，哪怕是大慶朝的古人，只會寫隸書就算了，偶然學會了簡體字也不能大面積普及。繁體字肯定是要學的，這畢竟是後世使用了一千五百多年，甚至在某些地區一直在用的文字。
寫票據的時候，不只寫阿拉伯數字，還有寫大寫的一二三四。
孟芊芊挑了《幼學瓊林》《千字文》《弟子規》《聲律啟蒙》等國學經典，就連大慶朝之前的史書，她也全部都買了文言文版，還是繁體字的。
簡體字的書，各一百本，繁體字的啟蒙書籍，每樣都是一千本。
孟芊芊買的東西剛裝到車上，電話就響了。
「喂，您好。」
「請問是孟芊芊女士嗎？」電話里的聲音很溫和。
孟芊芊說：「是我。」
「您鑑定的土壤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們發送到您的郵箱裡了。您可以在七日內過來取紙質報告，也可以選擇到付，我們會給您郵寄過去。」
對方的態度相當好。
孟芊芊沒想到不用上門去取，她就說：「那你們幫我快遞過來就好了，謝謝。」
「不客氣。如果您中途有什麼疑問，可以打電話過來，我們會幫您解答。」
「好的，再見。」
孟芊芊掛斷電話，路過熟食批發超市，搬了幾箱方便麵，買了三百多斤掛麵，以及不少滷好的熟食。熟食放在前面，其他的放在車廂里。
月光下，小皮卡從市區駛出，朝著周邊的村落開去。
村子裡的路燈很亮。
很安靜。
就連狗都不愛叫喚，躲起來睡覺。
孟芊芊開著車，回到倉庫，看著車上的東西，只恨自己只有一個人。
要不，明兒早上找人來幫忙？
可若是這樣的話，別人也就知道了，等以後問她這些東西去哪兒了，她肯定沒辦法解釋。
孟芊芊只好自己干。
她吭哧吭哧地搬東西，一邊搬一邊給自己加油打氣。
「顧玄知，你最好爭氣點，統一草原，打到北地群島去。他們的帥哥美女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