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還沒回神,宋梧已經帶著那禮物匣子走了。
待她走遠,他才猛地一拳捶在了案几上,將自己的氣惱完全傾瀉出來:「飛星!」
「在!」
「注意下沈淵詞回翰林院一事,給翰林院打個招呼,多給他安排點公務,讓他把心思全放在衙門上!」
飛星看了看姜行神色,知道這怒氣大了,忙低頭應了聲是。
……
永平侯府的清淨院中,宋楚楚狠狠地扇了春曉兩個巴掌。
「說!為什麼你從伯府帶回來的養顏方見效這麼慢?!是不是你這賤蹄子偷偷拿去換了銀子,給本夫人用的破爛貨?!」
春曉兩個腮幫子一下子紅腫起來,大聲哭喊著:「夫人,奴婢哪裡敢啊夫人!您不信,不信可以拿回去與伯夫人對峙,奴婢蒼天可鑑……」
宋楚楚將她一腳踹翻在地,「滾!一群廢物,全都給我滾!」
短短四日,她已經又犯了兩次羊癲瘋了!
自從成婚後,那病就像瘋狗一樣追著她,成了她身上的烙印。
季家上下連下人見了她,都恨不得繞道走!
這讓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再看銅鏡中的這張臉,宋楚楚愈發煩躁。
用了養顏沐浴的那些珍奇物件,不但沒有變得比之前美貌,反而臉上冒出了兩顆雀斑!
這讓她心裡的邪火更重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銀杏!」
宋楚楚坐在屋裡喚道。
方才和眾多丫鬟一起被攆出去的銀杏,此時正一群人在清淨院廊下閒話。
「好了春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母夜叉現在的樣子,咱們都趁著還在侯府,趕緊多籌點銀子才是!」
「一個羊癲瘋,還裝什麼清高,擺夫人小姐的譜!真拿自己當個寶了!」
「天天就知道打罵咱們,丫鬟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嗎?!活該她住這清淨院,在這住到死才好!」
「這嫁過來多久了?世子看都沒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每天護膚美容了給哪個野男人看!」
「……」
春曉突然捅了捅銀杏,「好像在叫你!」
「銀杏!你是死人嗎?!」
遠處傳來宋楚楚的呼喊,銀杏這才不情不願地朝寢屋走去。
宋楚楚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幫我給玄元觀的虛白道長傳話,明日我要去見他!」
銀杏有些為難:「夫人,世子說了您就在這清淨院養病,不能外出走動的……」
「那你就去跟王氏說,本夫人要出門一趟,去為侯府祈福!」
見銀杏一直站著沒動,宋楚楚停下了撲脂粉的手,一腳踹她身上:「賤貨,還不快去!」
王氏聽見銀杏過來說宋楚楚要外出祈福,下意識就是拒絕。
「世子夫人就在侯府好好養病便好,祈福這種事,平日到了年節,我自會前去幫闔府上下討個吉利的!可別在這節骨眼讓我為難!」
銀杏向來腦子轉得快,馬上明白了王氏拒絕之意。
但這樣回去,宋楚楚鐵定不會放過自己!
於是她立刻就跪下來,哭道:「大夫人,求求大夫人讓世子夫人出去一趟吧!其實,其實夫人是想回娘家!因為回門日沒有回,所以心裡一直惦記著!」
「只要大夫人讓世子夫人回去這一次,了了她一個心愿,她就再也不會想這件事了……我們保證天黑前回來,保證不給大夫人惹麻煩!」
「堂堂世子夫人,連門都沒回過,傳出去對大夫人也不好,就請大夫人高抬貴手,讓我們夫人回去一趟吧……」
王氏見銀杏說得如此可憐,也擔心宋楚楚連回門都沒有,傳出去惹人笑話,猶豫了幾下,終於答應了。
銀杏的頭磕得砰砰響:「謝謝大夫人,謝謝大夫人!」
她不由得多看了銀杏幾眼:「你是叫銀杏對吧?」
「是的夫人!」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嗯,還算是個有腦子的!」
銀杏眼珠子一轉,臉上驀地一喜。
第二日,宋楚楚如願出了侯府。
因為王氏不放心,所以派了人在後面遠遠跟著看一眼,確定回了伯府那人就回來。
而伯府上下見宋楚楚回來,卻沒有那麼高興。
宋初肆不冷不熱地把她接進屋:「姐姐,你這幾日病好點沒?」
聽見宋初肆第一句話就問自己的病,宋楚楚心裡的不痛快又被勾了起來。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病病病,我自己難道不知道嗎?用得著你提醒!」
以前沒發生這些事,沒有牽扯到自己利益,所以一直都是姐弟情深的景象。如今讓他臉上無光,自然大不相同。
宋銘垂頭喪氣不說話,還是李氏問道,「楚楚,不知道侯府到現在都沒找過我們,是什麼意思?他們是不是生了很大的氣?你有沒有什麼消息?」
宋楚楚看著李氏的關切始終不在自己身上,眼淚立刻就洶湧出來。
她大聲質問:「我被關在了侯府西北角的清淨院裡,你們絲毫不聞不問!現在還讓我打聽是不是對你們有沒有害處,你們還是我的父母家人嗎?!」
宋楚楚說著就開始捶打自己的胸口:「我一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先是被人嫌棄換掉,後又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
「宋梧那個賤人搶了本該屬於我的生活,她的母親那個老賤人也騙我,明明沒有給我治好,卻說治好了病,害我復發被人嘲笑,在侯府受盡冷眼!現在回到侯府,連你們都只關心你們自己!」
宋初石聽完她的控訴,心裡十分不滿:「那誰知道你有病呢,不然我們也不會同意你嫁進去的!之前聽宋梧說她娘是給你治了病的,她沒有害你!」
宋楚楚突然回頭死死盯著宋初石,「你竟然幫她們說話!」
「果然你們都是一類貨色,我恨你們,也恨她們,恨不得將她們抽骨扒皮!!」
宋初石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害怕地退後兩步。
宋楚楚的眼淚混著仇恨滾落,宋初肆突然覺得這人有點陌生。
「我記得你之前私下不是跟我說她母親沒有給你治病嗎?為何現在又說治了?」
宋初肆神色有些複雜:「其實之前宋梧說了之後,我早就有些懷疑的,你生下來本來痴傻,回來卻是好好的。宋梧她娘給你治了,即便沒有治好,你也不能這樣說她吧?」
他小聲嘀咕:「這樣會不會有點太忘恩負義了……」
「我忘恩負義?!」宋楚楚疾言厲色,「她對我有什麼恩?若是有恩,就該在一開始給我治好了就把我和宋梧換回來,讓我回到伯府做千金大小姐!」
宋銘看著眼前狀若瘋癲的女兒,他再也無法克制了,整張臉因憤怒而變得紫紅。
「因為你的事,現在咱們全家的前程都賠上了,你還要怎樣?!要鬧到什麼時候是個頭?!我看一開始就不該把你這個禍害生下來!」
「我禍害?」宋楚楚一雙眼睛紅得像是要爆出來,「那你們呢?對你們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個個親熱得跟哈巴狗似的,現在一看嫁進侯府不風光了,立馬就不認人!宋銘,虎毒不食子,你簡直就是個畜生!」
「啪!」
一個耳光狠狠甩在宋楚楚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