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知意忐忑又急切地沖了進來。
她一進門,正好見到姜行與陸旋打趣說著什麼,這是二人難得的歡聲笑語的時光。
知意臉一紅,又趕緊噤聲,生怕驚擾了這份美好。
屋內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慌衝散,陸旋站了起來:「知意?」
姜行有些不悅,知意看了看他,有些不敢開口。
陸旋橫了姜行一眼,姜行這才慢悠悠道:「但說無妨!」
知意咽了口唾沫:「請姐姐和我一同去一趟梧園吧!」
陸旋打量她:「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知意:「這兩日晚上,梧園後花園總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每天早上,都有下人發現花園裡有人祭奠的痕跡!」
她接過桑落遞來的茶:「本來我以為是有下人在府中做的,結果聯合管家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什麼,更沒發現府內有什麼人可疑!想著姐姐對這些玄法還要了解一些,所以想請姐姐今晚去一趟梧園看看!」
她喝了口茶水:「我們都有些害怕,雖然都是燃燒過了的紙錢和小人兒之類的,但看著還是感覺瘮得慌!」
陸旋點點頭:「那是我的宅子,我自當要負責的!」
她轉頭看了桑落一眼,桑落和小葵立馬明白,收拾東西去了。
陸旋跟著知意去了梧園。
因為要讓陸旋看看,所以知意特別吩咐人不要打掃那一大堆紙錢蠟燭之類的東西,她更擔心的是,是否有人在梧園裡做壞事?
可千萬別像之前宋家伯府那般,裡面進了什麼鬼物!
然而陸旋將整個梧園幾乎都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見到有任何異樣!
而且梧園風水極好,是她在海棠街這一片見過的風水數一數二的良宅。
陸旋想了想,放了四個紙鶴靈在後院聽著動靜,決定在此住一夜。
既然是晚上發生的事,那就等晚上再看看!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都沒有聲音,陸旋洗漱後打算去睡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隱約聽到了風聲。
風聲?
陸旋瞬間反應過來。
不,這是火聲!
她披了件外袍,立刻帶著桑落趕去後院。
海棠樹後,一位紅衣女子正在一邊祭拜,對著一堆紙錢說著什麼。
桑落立馬飛奔而至:「何人在此?!」
那位女子敏銳感應到有人前來,飛身躍上牆頭便要走。
桑落眼疾手快,手裡一支飛鏢立刻追出,意圖擋她前路。
然而沒想到那女子身上也有功夫,一個倒仰便避開了暗器。
眼看那人就要越過牆頭,陸旋別無辦法,只好祭出一道定身符追著而去。
紅衣女子正欲踮腳借力,誰知身體竟然動彈不得!
就這樣,那人直挺挺地從牆頭落了下來。
桑落早有準備,掉落下來的瞬間,她猛地咬牙給接住了,隨後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陸旋將桑落扶起來,冷冷打量著眼前的人。
地上的女子並不年輕,至少有三十二三歲了。
她眉眼有些滄桑,身形比普通女子更結實高大,頭髮高束,衣衫利落,一身紅色披風,裝扮看起來像個戰場上的將軍。
從她方才的身手來看,定是練過的。
陸旋被海棠樹的陰影遮住了半張臉,只有一雙閃著光的眸子,隱隱透出寒涼:「你是誰?為何在我的宅子裡?」
那女子雙手撐在地面,戒備地盯著她的方向,如一隻巡獵的老鷹:「你是瑾王妃?」
「我是!」
她被用了定身符,所以只有一雙眼睛能動:「這間宅子,如今歸你?」
陸旋看著她,聲音里透出冷意:「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
那女子不情不願地:「我叫許殊,來這間宅子祭奠家人!」
還算誠懇。
陸旋點點頭,聲音放緩了些:「這間宅子從前是國公府的,是安國公夫人贈與了我!你的家人,可曾是這宅子的下人?還是其他什麼人?」
許殊感覺到自己不能動,心裡有些駭然。
她咽了下口水:「我……我家人,曾是這件宅子的主人。」
「主人?你是國公府的人?」
「不!」許殊瞳孔一縮,有些猶疑:「不是。」
知意聽見說話聲,這會兒與小葵一起過來了,桑落悄然站到她倆旁邊,告訴了她們方才發生的事。
知意猛地炸了:「什麼?你就是許殊?!」
陸旋就沒聽過她這麼大聲的說話,不由好奇地看向知意。
就聽她又吼了一聲:「你就是多年前海棠街那個剋死母親、殺了父親的人!」
小葵一聽也不得了,雙手叉腰,一張臉全是怒氣:「你這樣不詳的人,來我們王妃的宅子做什麼?!在這是不是想克我們王妃?」
許殊絲毫不意外,低頭自嘲一笑:「沒想到這麼多年,我名聲還這麼響亮!」
聽知意和小葵一驚一乍地說出這個不祥之人的名頭,陸旋突然有了些印象。
貌似是多年前京中發生的事,說誰家有個不孝女,剋死母親又殺了親爹,最後人直接跑了。
當時聽見這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她年紀還小,所以具體發生了什麼,其實沒人能說清楚!
她腦子裡閃過疑惑:「你一個京城以不孝悖逆出名之人,為何還會回到海棠街,還說祭奠家人?」
而那叫許殊的女子卻不肯說話了。
陸旋負手立於黑夜之中:「若你不說,那我就只有當竊賊處置了!」
她頓了頓:「深更半夜連續三日潛伏於他人後宅,若我報官,按律法當處以鞭刑,再公開遊街示眾!」
許殊默了一瞬,誠懇道:「我來這宅子沒有惡意,祭奠完三日就再也不會來了!還請王妃高抬貴手!」
梧園的護衛們打著火把過來了。
燈火照亮了後院,六個護衛列在陸旋四周。
地上的許殊卻突然眼神巨顫,整個人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思俞姐姐!」
陸旋身子一頓,眼神定定看著她:「你方才說你不是國公府的人,這會兒為何叫出先皇后的名字?」
許殊眸子裡亦寫滿震驚:「你,你與國公府是什麼關係?」
小葵心直口快:「我們家王妃和國公府什麼關係,你不知道?」
許殊茫然地看向小葵:「我不知道!」
小葵哎喲一聲:「全京城都知道咱們王妃是神武將軍的女兒,敬儀皇后的堂妹,你是多孤陋寡聞?」
陸旋:「你是外地回來的?」
許殊聽見小葵說陸旋是陸思俞的堂妹,眼裡的光瞬間亮了一瞬。
陸旋沒有放過這一瞬。
她趁機再問:「這位姑娘,我最後再問一遍,可要如實相告?」
果然立刻就聽見許殊說:「我願意給王妃交代實情!」
許殊的聲音很好聽,比一般女子的更為清脆,與那一雙有些滄桑的眼睛極不匹配。
陸旋神色微松,念出一道敕符咒,許殊被定住的身體瞬間一松,恢復自如。
陸旋坐到了梧桐樹下的鞦韆架上。
許殊:「這間宅子曾經是我家的,母親因生我難產而死,父親算出我六親無靠、一生孤苦,所以給我起名為殊。」
陸旋眉目一凜:「你父親會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