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沒什麼可說的。」
蘇聽晚面若寒霜,嗓音極冷。
她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但腳剛落地,就被從另一側上車的傅西城扣住手腕。
用力一扯,便強行把人重新扯回車上。
車門再次關上。
「傅西城!!」
在蘇聽晚的怒斥聲中。
「咔嚓——」
車門落了鎖。
「傅西城,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蘇聽晚眼底染上一抹慍怒,她冷著臉一把甩開傅西城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
「把門打開,我要下車。」
蘇聽晚語氣越發冷。
傅西城從後視鏡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門口方向走來。
是陸雲琛。
他好看的眉頭,不悅皺起。
真是哪裡都有他。
在陸雲琛目光看向他車方向的那刻,傅西城突然啟動車。
油門一踩,車疾馳而去。
蘇聽晚又一次防備不及,整個人往前載去。
這次,她沒有被撞到。
一隻大手在她撞上之前,護在她前面。
蘇聽晚驚魂未定,後背靠上椅背。
她輕喘著,長長呼出一口氣,壓下滿嘴的髒話,只從齒縫擠出一句。「傅西城,你又發什麼瘋?停車!」
「系安全帶。」
傅西城單手操作著車,餘光掃過後車鏡,見陸雲琛目光看向他的車尾。
目光逗留了幾秒。
突然走向他停在不遠處的邁巴赫。
傅西城收回目光,沒回答蘇聽晚,只是不停地加著油門。
蘇聽晚見傅西城一副發瘋的樣子。
她只能扯過安全帶,繫上。
車一路狂飆。
車速快到讓蘇聽晚面色越來越難看。
「傅西城,你要帶我去哪?」
她的問題,傅西城也沒回答。
只是一直踩著油門。
就這樣一路疾馳。
蘇聽晚不知道傅西城發什麼瘋,下不了車,她抓著車把手,穩住自己的身體,目光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
直到,車越來越少。
到一處極安靜的地方,傅西城才踩下剎車。
這裡,他們可以好好談。
蘇聽晚的怒意已經到了巔峰。
也懶得再跟傅西城說廢話,她自己傾身過去要把車鎖打開。
身體剛動,就被傅西城按住肩膀,把她按回坐椅,身體隨之逼近。
「真沒什麼要跟我談的?」
傅西城看著蘇聽晚,似要看穿她。
蘇聽晚有多愛他,他很清楚。
被他誤會的這五年,她每次提起五年前給他下藥的事情,都是滿臉的委屈。
她是那樣迫切地想要跟他解釋,想要向她證明,她沒有。
如今,五年前的真相揭開。
她怎會沒有什麼跟自己談的?
「傅西城,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
蘇聽晚冷笑著反問,眼底是明顯的譏諷。
如今的她,對他早已經心死。
五年前的真相之於她,毫無意義。
傅西城見蘇聽晚像只受了重傷的刺蝟,對他豎起渾身的刺。
他眸色沉了沉。
卻並未像以前一樣動怒。
這五年,是他因為誤會她,錯待了她和西西。
她生氣惱他,對他發發小脾氣也是應該的。
傅西城面色柔了幾分,看著蘇聽晚說道:「晚晚,這五年,是我因為誤會錯待了你們母女,我會補償你和西西。」
聽到傅西城要補償西西,蘇聽晚想到被程沐煙害死的女兒。
她紅了眼眶,眼底染上一層霧氣。
蘇聽晚用力咬唇,壓下心底的痛。
她的西西,是多麼期待這一刻。
可,她的西西死了。
一切,都來不及。
傅西城的補償,沒用了。
蘇聽晚壓下喉間的哽咽,語氣譏諷地反問,「補償?傅西城,你拿什麼補償?」
傅西城知道蘇聽晚對自己語氣不好是因為這五年在自己這裡受了太多委屈。
她一時跟自己過不去。
他也順著她,「你和西西想要什麼補償?只要你說,我都會補償給你們。」
除了,娶她。
這兩個字,傅西城沒說。
蘇聽晚向來懂事有分寸。
也知道,他想要娶的人一直都是沐煙。
這是他在沐煙六歲救了他後,他允諾沐煙的。
他妻子的位置,永遠只可能是沐煙。
「我要程沐煙的命,你也給嗎?」
蘇聽晚看著傅西城,字字淬冰,寒氣蝕骨。
傅西城面色一寸寸冷了下去。
看著面前冷著臉,說著要沐煙命的女人。
她是認真的。
「蘇聽晚!」
傅西城勃然大怒。
五年前的事情,與沐煙毫無關係。
他誤會了她,錯待了她跟西西,他已經提出補償。
只要不過分,他都會滿足他們母女。
但蘇聽晚這是在說什麼?!
「做不到是嗎?那以後就別在我面前提什麼補償我跟西西!除了程沐煙的命,我的西西,什麼都不需要!」
蘇聽晚用力攥緊胸口的衣襟,那裡藏著她的西西。
她唇角的笑意更冷。
「你就這麼容不得沐煙母女是嗎?」
傅西城在知道五年前的真相,知道自己誤會了蘇聽晚,他是真想補償她和西西的。
但……
蘇聽晚這是在得寸進尺。
「是!」
蘇聽晚眼底不加掩飾對程沐煙的厭惡和恨意。
她恨不得程沐煙去死。
傅西城胸口劇烈起伏。
他顯然也動了怒。
蘇聽晚不想跟傅西城糾纏,拿過自己落在一邊的包包,直接按了開鎖鍵。
不想跟傅西城同處在一個空間裡,她打開車門,下車。
傅西城正在盛怒之下。
這次並未阻攔,冷眼看著她下車。
這裡遠離市區,這個點,幾乎沒有車輛經過。
下車?
他倒要看看她怎麼回市區!
從置物盒裡摸到煙盒,從里敲出一支。
咬在嘴角,降下車窗,點燃。
傅西城單手撐在車窗上,隔著煙霧看著離他車幾步遠的蘇聽晚。
蘇聽晚無視傅西城的目光,下車後,她從包里摸出手機,直接叫車。
但這裡離市區太遠了,天又晚,等了好一會,沒司機接單。
隨著等待。
蘇聽晚明顯感覺到傅西城看她的眼神帶著譏誚。
他是覺得她不知好歹。
他都紆尊降貴地向她表示要補償她跟西西了,她竟還要給他甩臉子。
又一次,叫車失敗後。
蘇聽晚也清楚,這裡很難叫到車。
她想到了陸雲琛。
在麻煩陸雲琛和上傅西城車之間,蘇聽晚選擇了給陸雲琛打電話。
於是,蘇聽晚調出了陸雲琛的電話。
撥了過去。
對方是秒接,男人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聽晚。」
「雲琛,能不能……」
蘇聽晚也沒兜彎子,電話一接通,她開門見山地開口。
剛要說,能不能麻煩陸雲琛開車來這邊接她。
但話還沒說完,一隻大手從後奪走她的手機。
下一秒,通話直接被掐斷。
「傅西城!」
傅西城的動作太快,蘇聽晚反應過來時,電話已經被切斷。
她臉色難看極了,立刻伸手去搶,要把手機搶回來。
但傅西城卻故意抬手。
兩人身高本就差將近二十公分,傅西城一抬手,蘇聽晚踮腳也搶不動。
氣的蘇聽晚直接抬腿,高跟鞋的鞋尖,狠狠踹在傅西城最疼的小腿脛骨上。
她心底怒極,是下了狠勁的。
傅西城吃痛。
「嘶~」一聲,倒抽一口涼氣。
腿明顯彎了一下。
冷沉的目光落在蘇聽晚染著怒氣的臉上,沉聲道:「蘇聽晚,你在謀殺親夫!」
「呸!」
蘇聽晚直接呸了傅西城一聲。
五年,只讓她無名無份跟著他。
現在跟她說謀殺親夫。
他算哪門子親夫。
他也配!
蘇聽晚趁著傅西城吃痛,沉著臉再次伸手去奪手機。
眼見快要奪到,但傅西城手又往後一收。
蘇聽晚的手只碰到手機邊緣,正好把手機打飛。
手機落進一邊的積水裡時,陸雲琛電話正好打進來。
電話在水裡震動了幾下。
還沒等蘇聽晚過去撿起來,手機已經進水,黑了屏。
蘇聽晚從水裡撿起自己的手機。
開不了機,她轉身,狠狠砸向傅西城。
沒了手機,聯繫不到了。
但她又不願意回傅西城車裡,砸了手機後,蘇聽晚踩著高跟鞋,大步往前走,
「蘇聽晚!」
傅西城伸手就去拉蘇聽晚。
蘇聽晚甩開。
她穿著高跟鞋,步子邁得大,這一拉一甩,蘇聽晚沒站穩。
身形一晃,直接往地上倒。
傅西城立刻伸手去拉,但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特殊的手機鈴聲讓傅西城拉人的動作頓了一下,也就這一頓,蘇聽晚直接跌倒在地。
高跟鞋崴了腳,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涼氣。
卻咬緊著唇,沒有喊出聲。
傅西城看著程沐煙的電話,他並沒有接,這時候,他沒心思接她的電話。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蘇聽晚。
哪怕剛剛她口不擇言,他盛怒,他也還是抽了一支煙,把怒火壓了下去,在忍她。
想等她把情緒宣洩了,兩人再繼續談。
傅西城切斷了程沐煙的電話後,去拉蘇聽晚。
蘇聽晚並不領情。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抬手,一巴掌拍開。
自己撐在地上,準備起身上車。
腳受傷,蘇聽晚也冷靜下來了。
剛剛她是一時情緒上頭,不想跟傅西城在一輛車裡。
但,現在她手機關機,又扭傷了腳。
不上車,她根本就沒辦法回市區。
京市治安雖好。
但她一個人在這幾乎沒什麼車人經過的地方,若遇到危險……
傅西城面色也沉了幾分。
正在這時,手機又響了。
看了一眼蘇聽晚,本不準備接的傅西城,按下了接聽鍵,「沐煙。」
他單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
說著電話,目光卻看著蘇聽晚。
蘇聽晚沒管傅西城,撐在地上,正要起身。
便見傅西城神色瞬變。
夾在兩指間的菸蒂掉落,正好掉在蘇聽晚身上。
蘇聽晚吃痛,抬手揮開時,再次不穩地跌坐在地。
聽著電話那端程沐煙惶恐絕望的聲音,傅西城面色瞬變,他沉聲安撫。
「別慌,我現在立刻趕過來。我不會再讓你出事,別怕。」
傅西城沒有掛電話,語氣溫柔地不停安撫著電話那邊的程沐煙。
沒再管蘇聽晚,甚至連個眼神都沒再看,這一瞬,就像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蘇聽晚。
他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油門一踩到底,車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裡。
「傅西城!」
蘇聽晚剛從地上站起身,看著絕塵而去的傅西城。
她的喊聲蓋在了引擎聲里。
站在原地,眼見著傅西城的車消失在視線里。
一陣寒風吹過。
蘇聽晚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兩邊的樹葉聲沙沙響起。
蘇聽晚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包,脫下高跟鞋。
穿著襪子,踩在地上,忍著扭傷的腳疼,一步步往回走。
……
傅西城一路疾馳。
等他趕到時,這一層已經被清場。
一間包廂的門外,站著好幾名保鏢,陳漾不在。
保鏢的腳邊,躺著兩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傅西城大步走過去。
「傅先生。」
保鏢看到傅西城,立刻恭敬地開口。
傅西城森冷的目光落在地上兩個雜碎身上,看他們的眼神像在看兩個死人。
只一眼,便挪開,抬手推開包廂門。
兩個喝多的人早就被打醒了。
看到傅西城,他們並不認識人,卻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震懾住。
身體下意識往後縮,但剛動,就被保鏢狠狠踹了一腳!
他們滿心絕望,但內心卻是不甘的。
傅西城剛剛的那一眼,是沒打算讓他們活命。
為了小命,他們試圖為自己辯解,跟著保鏢的稱呼,只差痛哭流涕了,「傅先生,是她主動勾引我們的……我們沒有……」
明明是裡面那個女人,故意對他們賣弄風騷,對他們放電。
他們是在歡場上走過來的,怎麼會分辨不出來是不是故意勾引?
他們很確定,那個女人就是不甘寂寞故意勾引他們的。
他們被那個女人騷出一身火,加上喝了酒,尾隨著她到包廂。
誰知道,她突然喊他們要侵犯他。
當時,他們已經上頭,哪願意放開。
只當她是欲擒故縱,故意玩角色扮演,追求刺激。
但萬萬沒想到,很快就有保鏢趕過來,不由分說,把他們揍得只剩一口氣。
他們想辯解,但保鏢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時間。
對裡面女人圖謀不軌的帽子就這樣扣在了他的頭上。
傅西城往包廂里邁的步子明顯頓住,目光重新落回兩人身上,薄唇輕啟,「沐煙主動勾引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