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被晾在一旁,許久,自己忍不住走到柳歲身邊,一屁股坐下。
「所以你覺得為師這身打扮如何啊?有沒有覺得眼前一亮?」
柳歲捏著幾枚銅錢塞到他手中,由衷地道。
「師父這身實在是太適合您了,仿佛就是為您量身定製的,從前您穿得太素淨了,著實不符合您的氣質。」
景昭辰忍笑,替柳歲倒了盞茶,又細心放在唇邊吹了吹,這才推到她手邊。
長白捏著銅板,不明所以。
「你這是何意?幾個銅板可買不到這些東西。」
柳歲懶洋洋的抿口茶,「師父話可不能這樣講,您知道幾個銅板對於窮苦人家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她壞壞一笑,「雖說幾個銅板買不了花魁一舞,但尋常點的舞娘還是行的。」
長白一臉懵圈,啥花魁,啥舞娘,這些都是啥玩意啊?
他看江樹,江樹卻略有尷尬地把頭扭去一邊。
暗衛們使勁捏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柳姑娘說話可真損,一個髒字沒有,愣是把長白形容成舞娘,偏長白還不自知。
他抓住個暗衛,「躲什麼,老夫問你,花魁是啥?」
暗衛支支吾吾的不敢開口,只拿眼角餘光瞥一眼柳歲。
見她依舊淺笑盈盈的,心中沒底,壓低了聲音回了句。
「就是.....就是青樓中最漂亮的姑娘.....」
長白雖是修仙之人,可也會經常下山採買,雪魄山下的城鎮不算小,就暗衛嘴中這青樓有三家。
每迴路過,脂粉的香氣熏的他呼吸不暢。
所以,柳歲這是把他和青樓里的那些女子混為一談?暗嘲自己是那賣笑的!!
「死丫頭!!」
長白咆哮,掌風如颱風般朝著柳歲的方向拍過去。
目之所及,桌椅板凳一片狼藉。
景昭辰丟給店家一個錢袋子,掌柜打開看了看,一張苦瓜臉登時喜笑顏開。
「小的就不在這礙事了,你們繼續!若是還需要其他的東西,吩咐一聲就可。」
掌柜的早就見他們談吐不俗,十分大方,沒想到出手竟如此闊綽。
景昭辰那一袋子銀錢,都夠把這間客棧買下來了!
隨他們砸,正好這些家具擺設本就破舊了,趁著這時候換一換未嘗不可。
還不用自己掏腰包。
掌柜美滋滋的腳底抹油離開,像是生怕景昭辰反悔似的,跑得那叫個快,看得小二們一陣唏噓。
柳歲瞪一眼景昭辰,「敗家玩意,有錢也不是這麼用的!」
景昭辰不好意思的半垂下眸,輕輕扯了扯柳歲的衣袖。
「習慣了,歲歲別惱,保證下不為例!」
暗衛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攝政王懼內,這是不爭的事實,習慣了就好。
長白這一掌使出了五成的仙力,既能保證柳歲不受傷,也能讓她嘗點教訓。
結果,這一掌距離柳歲五步之距時,仿佛石沉大海,一點水花也沒濺起來。
長白不死心,正欲調用靈力繼續時,聽得柳歲悠悠道。
「您若是不想要命了,就儘管放馬過來,這一回,我可不會再救您了。」
長白受了內傷,還不輕。
他來的第一夜柳歲就察覺到了,只是他不主動說,柳歲就全當不知。
他飲用的水裡全部添了調息養神的藥粉,只是長白並不知道。
能讓長白受傷的人屈指可數,可見他應當是心甘情願為慕容清秋輸送靈力了。
既然是為救她外祖母,啊,不是,種種跡象表明,慕容清秋應該是她的親祖母。
一切有待驗證,但似乎答案已經擺在眼前,就等著柳歲親手揭開。
長白對於馬車中帶著的美公子是一無所知,甚至連當年慕容清秋生的到底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柳歲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乏了,都歇了吧,著人送點熱水上樓。」
她帶頭朝二樓的房間去,眾人就跟在她的身後,只把長白一人晾在原地發呆。
他低聲喃喃,「這丫頭竟真的把聖女之力融合了,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想當年,慕容清秋與聖女之力也不過是相輔相成,並沒達到人力合一的程度。
否則這聖女之力也不會自由出入。
可如今,聖女之力竟真的被柳歲收服,融合不難,難的是能讓這靈力心甘情願同生共死。
懷義的未來全部掌握在柳歲的手上。
她若真不願意出手相助,估計版圖之上從此再沒有懷義這個國家,等待它的結局,或被吞併,或是自生自滅。
長白心頭焦急,慕容清秋多一字也不肯透露,但他知道她命不久矣,雖強行替她輸了不少的靈力,不過杯水車薪。
現在最要緊的,是先讓柳歲把手頭上的事忙完,然後帶她去見見慕容清秋。
這丫頭本事大,平常翻閱的書籍也多,說不定真就有法子能救慕容清秋,哪怕,能讓她再多活幾年也行。
嘴上說著毫不在意,心中卻是時常牽念,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再提情愛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景昭辰親自替柳歲提了熱水,敲門進來,就見她一人坐在桌邊擰眉思索。
「歲歲在想什麼?若真的擔心,我們可繞道去一趟懷義。」
柳歲點頭,「也行,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一切得咱們親自去了解過了,才能下定論。」
景昭辰繞到雙面屏風後,替她將熱水倒進木桶中,又伸出手試了試水溫。
「別想那麼多了,你也說了,明日事明日愁,今天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夜。」
柳歲探頭出去看一眼窗外。
肅城沒宵禁,但街道上已經看不到什麼行人,只有收攤的小販匆忙趕路的身影。
「江風還沒回來?」
「嗯,我敢斷定此事與孫員外有關,但江風應該不知該怎麼回稟。」
何況景昭辰一直知道暗中有人在盯著他們的動作,怕是此刻,那店鋪背後的東家已經死透了。
江風的主子鋪了這麼大一張網,就不會輕易讓他們抓到把柄,景昭辰總覺得此人應該是自己熟識的,他的目的也絕不可能只是要了他的命,該是有更大的陰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