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中的水已經全部抽乾,員外府的下人累得一個個癱軟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費時費力,可柳歲就是不許景昭辰和方有為的人幫忙。
不是她心狠,而是誰也不知這水底下除了水銀還有什麼有害的重金屬。
員外府的這十人肯定是必死無疑了,就讓他們死前最後再發光發熱一回,體現最後的價值。
景昭辰他們的人還要幹大事,自然不能為了省時間,就用他們的性命當賭注。
新挖開的泥中泛著淡藍的光,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柳歲蹙眉,攔住景昭辰和方有為想要上前查看的腳步。
她有些猶豫,「這是鉛嗎?」
景昭辰和方有為都搖搖頭,表示他們也不清楚。
金銀鐵礦倒是見得多,柳歲嘴中的鉛他們甚至都不知是何物。
柳歲腹誹,也不知是孫員外還太蠢,還是背後的人太狠,哪個好人家沒事在地底下埋這麼多重金屬。
真想死,還不如一抹脖子了事!
「已經到底了?」
十人點點頭,累得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回姑娘話,真的到底了!」
柳歲看著腳下深坑,笑話了自己一聲。
再挖下去,都能見到地球了!
「辛苦了,你們回屋歇著吧!」
有人囁嚅。
「姑娘.....說好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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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臉不紅心不跳。
「放心,答應你們的事我肯定做到,藥已經熬著了,你們且耐心等等。」
他們十人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柳歲嘴中的藥,不過就是緩解疼痛的,讓他們走得能不那麼痛苦,也算是她對他們唯一的善意。
他們是聽令行事沒錯,可是為虎作倀終究沒好報!
能在睡夢中死去,是許多重病之人求而不得的好事。
見他們走遠,柳歲這才看向景昭辰。
「我確定了,這就是鉛。」
景昭辰沒出聲,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他不是個不懂裝懂之人。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柳歲想起從前自己打發時間時翻看的軍事雜誌,那上面曾有記載,鉛並不是現代才有的,早在商代和西周時期,它就被用作製作武器和工具,古羅馬甚至用鉛製作酒杯等物,後來許多貴族因此生了怪病,死狀悽慘,這才廢棄不用。
「這麼說吧,這玩意雖然有輻射,但是密度較大,熔點低,可塑性強,若是用於製造箭頭是再好不過的材料,只是開採時需得加強防護,不能徒手去抓。」
大昭軍隊所用箭矢箭頭通常使用的是動物的骨頭和普通的鐵,當然好一些的也會使用銅箭頭。
但,銅礦稀少,能配備這種箭矢的只有京城的禁衛軍。
至於別的軍隊,柳歲曾見過景昭辰房中擺著的箭矢,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鐵。
時間一久,難免生出斑駁鐵鏽,影響使用和殺傷力。
「歲歲是說這些可做為箭頭?」
柳歲還未開口,方有為迫不及待地追問了一句。
「何為熔點低啊?」
他也是當兵的出身,原本對武器一類的就十分感興趣,何況若是真能像柳歲所說,大昭的軍隊在作戰時就能減少傷亡,於公於私都是百利無一害。
「不像製造鐵器和銅器那般費時費力,更好塑造出咱們想要的形狀,而且箭矢在射出的過程中能夠保持較高的速度和穿透力,這樣能大大減少咱們將士的傷亡。」
之前的戰爭甚至還出現過箭飛出去一半,箭頭掉落的情況,如此即使射到敵人身上,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反而是我方鏖戰之時,經常會因拖的時間太長,造成武器不足的情況。
千鈞一髮之際,這可是要命的!
全軍覆沒也不是沒有可能!
平陽軍就是最好的例子,彈盡糧絕,沒一點生還的可能。
「阿昭,我之前讓人做的那批手套應該也已經好了,不如就先運來晏城,儘量避免不必要的傷害。」
景昭辰點頭,朝一旁的江樹使了個眼色。
江風一直留在客棧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員外府他再熟悉不過,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出現在那裡。
孫員外那個蠢貨,事沒辦成,人倒死的渣都不剩。
這下好了,員外府被柳歲翻了個底朝天,主子謀劃的事,算是泡湯了。
也不知那些做為藥引的女子下場如何,他不敢打聽,也無處打聽。
因為他發現了,所有的人都對他心生戒備,只要他到的地方,他們會馬上停止說笑,假裝若無其事地離開。
還有柳歲身邊的那條肥蛇,對他的敵意不是一般的大。
就好像他江風殺了它的祖宗八代!
不過想了這麼一會事情,江風又覺得濃濃困意襲來,他沒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闔眼,就已沉睡。
房間他檢查過,並沒可疑之物,他只認為是自己這段時間多思多慮,又被那條蛇攪得心緒不寧,才導致這種情況。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柳歲他們怕他壞事,在房樑上塗了一層能讓人昏睡的藥,對人體沒什麼傷害,就是整日提不起精神,覺也比平常多。
畢竟現在殺了他,線索就又中斷了。
引蛇出洞,也要有獵物。
江風睡過去,由於藥物作用,沒有了往日的警惕,此時連窗口站著兩個人也沒發覺。
「他為何睡得這般沉?」
男子冷笑,「估計是被下藥了,他竟一無所知,也不知主子為何如此信任他。」
他頓了頓,見江風還是一點反應也無,吩咐一旁瘦弱的男子。
「傳信給主子,把這裡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他,看看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麼。」
江風床下的兩個捂著口鼻的暗衛互望一眼。
他們兩人消失之後,有道身影飛快地朝員外府的方向奔去。
一切都在柳姑娘和攝政王的掌握之中,那些人以為自己是執棋之人,其實他們也不過是這局的一枚棋子。
員外府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只需方有為派人把鉛開採出來,但此事要秘密進行,不得聲張。
那一位是個小心眼的,原本是好事一樁,可他會以為景昭辰有不臣之心,即使沒有,他也能給景昭辰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