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怔了怔,沒好氣白景昭辰一眼。
「油嘴滑舌!你如今這臉皮愈發厚了。」
景昭辰曲指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下,嗓間是藏不住的笑意。
「調皮,有這麼說自己夫君的嗎?」
他頓了頓,接著道,「未來夫君也是一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笑打鬧間,柳歲心中最後那點不安也散去。
夏日晴空明媚,天湛藍而深遠,陽光灑在不遠處的河面上,泛起萬點金光。
映入眼帘深深淺淺的綠,就像是有人在天地間揮毫潑墨,描繪出一幅蔥蘢畫卷。
柳歲扶著景昭辰的手躍下馬車,揉了揉酸疼的腰。
馬車坐久了也是很辛苦的事,顛簸得人直想吐。
陽光炙熱,可他們依水而立,微風掃過,綠樹陰垂。
「歲歲,我們在這休息用點東西可好?」
柳歲盯著水中躍起的魚,「塗山下去捉幾條上來!」
盤在車頂假裝別人看不到的塗山心下一驚,小心昂起頭。
「偷偷摸摸的跟來,以為我不知道?趕緊的,下水捉魚,要活的!」
塗山認命地爬下來,一路被陽光曬得蔫頭耷腦,早發現了,為何不讓它進馬車?
盤在車轅上也行啊,好歹有個遮陽的地。
它看一眼江風,晃晃腦袋,不行,它可不能和這渾身散發陰氣的人呆在一起太久。
塗山衝到水中,先是開心的游幾圈,最後礙於柳歲的淫威,沒敢使大力咬魚。
這魚反正也逃不到入腹的命運,死的活著有啥區別?
敢怒不敢言,蛇生屬實不易。
可明明被柳歲壓製得死死的,它就是不受控制的跟隨,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在召喚一般。
景昭辰不知從哪拿來一把油紙傘,全部撐在柳歲上方。
新鮮的魚猛敲一下,開腸破肚,一氣呵成,最後刷油放在火上烤。
又拿出二嬸和秦氏準備的菜乾往煮沸的水中一丟,再加點鹽巴佐料,美味的蔬菜湯就出鍋了。
另一頭的火上燜著白米飯,絲絲的香味順著鍋縫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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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樹咽了咽口水,蹲在柳歲身邊。
「姑娘,這魚啥時候能吃?」
他的肚子十分應景的叫了兩聲。
柳歲笑,丟給他一個小紙包。
「去把這個灑上,等香味出來就可以吃了!」
江樹憨憨撓撓頭,也不多問,按她吩咐一一照做。
孜然濃郁的香氣很快飄散在空氣中,伴著辣椒麵嗆人的味道。
「阿昭,最早種出的辣椒全部曬乾磨成粉了,種子是你提供的,該你第一個嘗嘗。」
江樹張大嘴正準備咬烤魚,聞言,趕緊把魚遞到景昭辰面前。
「爺,可香了!您聞聞!」
塗山圍著火堆不停地轉圈圈,柳歲丟給它一隻烤好的魚,它也不嫌燙,張嘴就咬。
辣得眼淚鼻涕齊流!
景昭辰也亦是!
他因身體原因,飲食一直十分清淡,這般濃郁厚重的味道還是第一回感受。
吃一口就停不下來。
「江樹,車上有牛乳嗎?」
江樹塞了滿嘴的魚,回答的含糊不清。
「有的,不多,天熱放不住。」
柳歲也不讓他們起身,自己小跑到馬車邊,很快尋到冰盆中的牛乳。
天實在太熱了,冰盆中的冰已經化了一大半,估計要不了一個時辰就會全部融化。
把牛乳倒在小鍋里,柳歲失笑,二嬸和秦氏準備的也太全乎了,鍋碗瓢勺一個不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要安家過日子的。
怕牛乳糊底,抽出幾根柴火丟到一邊,小火慢慢煮著,直至沸騰才加入景昭辰方才碾好的茶湯中。
景昭辰不喜甜,故而喝的是原味。
「味道真是不錯,這就是你說的那什麼抹茶奶綠?」
柳歲喝一口,滿足的半眯起眼。
「若是加點碎冰進去,味道更佳。」
「姑娘,咱車上有冰啊!」
柳歲搖頭,「那些都快化完了。」
車上還帶著幾條新鮮的豬排,想著夜裡給景昭辰燉湯的,如今都不知那些冰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阿昭,你行軍打仗見過硝石嗎?」
景昭辰正喝茶,還沒開口就被江樹搶了先。
「姑娘,咱們車上就有!你要那玩意幹嘛用?」
柳歲聞言喜上眉梢。
「有多少?全給我拿來,給你們變個戲法,對了,江樹,記得再拿一大一小兩個盆來!」
江樹吃飽喝足,正精力旺盛,一邊應著,一邊往馬車前跑。
不光有好吃的,還有好喝的,現在還要變戲法,這次是什麼神仙任務啊!可惜,江臨沒口福了!
據柳歲所知,這時候是冷兵器時代,並沒有火藥一類的東西,她也沒打算讓這殺傷力十足的東西提前問世。
人一旦嘗到甜頭,就會開始依賴,這代表著就會有無休止的爭鬥,天下將再無太平。
製冰的法子其實也沒這麼簡單,這些不過湊合一用,若真想變成一門生意,就要耗費大量財力和人手建冰窖,還得有強大的靠山,否則即使大量制出冰,也會被人覬覦。
畢竟這時候的製冰之術不發達,但凡售賣冰的,日進斗金也不誇張!而且這門生意幾乎全部控制在世家大族手中,不是一般人能輕易肖想染指的。
見江樹還打算把最後一碗奶茶喝光,柳歲趕忙出聲制止。
「別喝太多!咱們才吃了魚......」
語未落,江樹已經開始抓撓起脖頸。
「姑娘你說的啥意思啊?唉,我這脖子咋這麼癢?」
柳歲偏頭掩唇,此事怪她,竟將這茬忘了,吃魚之後儘量不飲牛乳一類的,只是沒想到江樹的體質這麼敏感。
不過盞茶的功夫,起了一臉的小紅疙瘩,還有腫成兩道縫的眼睛,莫名有些喜感。
景昭辰拿摺扇掩住半張臉,露出的那雙好看的鳳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爺,您笑什麼啊?屬下中毒了?」
江樹想去水邊照照,卻被柳歲出聲制止。
「咳咳,無事,估計日頭太毒曬的,等夜裡就好了,趕緊出發吧,已經耽誤太久了。」
江樹撓撓頭,忍住想繼續抓脖子的衝動。
「姑娘懂醫,您既然這麼說了,那屬下肯定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