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趴在屋頂上,手緊緊抓著檐角,軒窗半開,能看到裡面有人影晃動。
江玉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哪個好人家的姑娘天天趴別人家牆頭,這是城守府,又不是她的倉庫。
柳歲回頭,狡黠一笑。
「馬上過年了,你不想吃些好的?」
聽到吃,江玉立馬滿血復活,目光灼灼盯著柳歲。
「需要什麼你同我說!全給你偷來!」
柳歲白他一眼,「什麼叫偷,別講的這麼難聽,咱這頂多算是劫富濟貧!」
江玉暗道您身上至少有幾萬銀票,這能叫窮?別人還活不活了?
「對,多劫點!最好再劫點銀票什麼的。」
兩人被這聲音嚇的一個激靈。
回頭,就看到身邊不知何時趴了個年輕男子,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嘴角微微上揚。
「你誰啊?」
江玉往柳歲身邊爬了爬,擋住男子的目光,跟護食的狗狗似的。
男子無所謂地聳肩,手指向一個方向。
「倉庫換了個地方,千萬別走錯了,碎銀子在最裡面左邊的箱子裡。」
「你為何這麼清楚城守府的事?」
江玉齜牙,仿佛下一秒就會衝上去咬斷他的喉嚨。
男子輕飄飄甩下一句,「這是我家,我還能不清楚。」
柳歲無語,見過坑爹的,沒見過這麼坑爹的玩意!
不攔著他們偷盜,啊,不是,劫富濟貧就算了,還反過來幫他們。
「這麼看我做什麼?我爹是個小氣的,常剋扣我日常花銷,你們多拿一些出來,咱們平分!四六也成!」
說完還催促江玉,「一看你是個練家子,趕緊去,如今府兵只跟來四個,管理鬆懈,此時不偷更待何時!」
柳歲捅了捅一臉錯愕的江玉,遞給他一張皺巴巴的紙。
「按上面寫的拿,別漏了,都很重要的!」
江玉,「......!」
他今天算是漲見識了,偷東西還要寫清單,是不是該誇她一句細心啊?
男子腦袋湊過來,劍眉上挑。
「要什麼棉布啊,倉庫里多的是綢緞,帳房先生沒跟著來,我爹根本不知數量,你們每樣挑幾匹!」
......??
柳歲看他一臉我是不是特別大方的表情,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你該不會是馮大人撿來的吧?都說家賊難防,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馮天奇被打也不惱,促狹地盯著柳歲的眼睛。
「你是柳歲?眼睛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還記得我嗎?」
柳歲面巾下的臉有半刻的扭曲,心情複雜地看向馮天奇。
「你是馮大人的長子馮天奇?」
這馮天奇顯然是個扮豬吃虎的高手!
她雖無內力,可江玉有啊,可馮天奇靠近的時候,他們二人愣是沒聽見一點動靜。
江玉幾個閃身進了倉庫,上百個紅木大箱子,要不是有馮天奇指引,想把清單上的東西找齊可不是個容易的事。
柳歲有些尷尬,手微一用力,檐角被掰斷。
「哈。。哈哈,這屋子質量不太行。」
馮天奇眼皮輕掀,一張臉漂亮的過分,配著他灼灼的桃花眼,慵懶中透著邪魅。
「要不要嫁給我?到時候這些東西全歸你,也就用不著偷了!」
柳歲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好半晌,使勁拍拍胸脯。
「我和你不熟!」
都不帶一點鋪墊,這麼直入主題真的好嗎?
馮天奇彎唇,湊近她一些,溫熱的氣噴在她耳畔。
「怎麼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小時候你還看過我沐浴,是不是得負責任?」
柳歲,「.......???」
原主小時候就這麼色膽包天了?
柳歲一言難盡,結果馮天奇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如今身材更勝從前,你要不要看看再決定?」
......???
美男計?
色誘?
不不,柳歲甩了甩頭,美色誤人,再說她是那樣的人嘛?
她多正經一姑娘,可是嘴巴卻快過腦子。
「行啊,你幾時沐浴?」
馮天奇,「......!!」
他就那麼一說,她還打算真看?
馮天奇還沒來得及說話,江玉背著好幾大袋東西回來了,懷裡還抱著幾匹布。
他喘幾口氣,「沒找到草藥,別的倒是全齊活了。」
馮天奇,「草藥還沒來得及搬進倉庫,在我爹那屋,要不把他迷暈了進去?」
「你可真是馮大人的好大兒!」
柳歲打開江玉遞來的木匣子,全是白花花的碎銀!
馮天奇不客氣地倒出一半,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下不用低聲下氣求他給我錢了。」
他把碎銀往懷裡攏了攏,「柳歲,我方才說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
他一掌拍在屋頂上,借力躍起,深紫的長衫輕晃。
「明日來不來偷草藥?給個準話,我好注意位置。」
柳歲和江玉默默背起東西,轉身就走。
「喂,小爺我一般亥時沐浴.....」
他的聲音被風吹散,柳歲的嘴角抽了抽,使勁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
「他沐浴為何要同你說?」
江玉不悅地盯著柳歲,「這麼私密的事說給個姑娘聽!簡直不要臉!」
柳歲鎮定自若,「有沒有可能他是說給你聽的?邀你共浴也未可知!」
江玉瞬間頭皮發麻,微微腦補了一下那香艷、不堪入目的畫面,心中一陣惡寒,生生起了兩胳膊雞皮疙瘩。
「我與他頭一回見面,他怎麼好意思講這樣的話,觀馮公子也是個正經的。」
柳歲聳肩,「一見鍾情雖少見,也不代表沒有,況且真正的愛情是無視年齡和性別的!」
她駐足,鄭重其事,「不管你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加油吧少年!為了愛情!」
江玉,「.......??」
去他娘的狗屁愛情!
這姑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絕了!
馮天奇剛才看柳歲的眼神,就跟野獸盯上獵物一樣。
柳歲分明把他當傻子哄呢!
「好冷!咱們趕緊回家休息了!」
柳歲快走幾步,對自己哄騙十六歲少年的行徑臉不紅心不跳。
老娘活了兩輩子了,還忽悠不了你個高中生!
江玉卻沉默了,他剛要是沒聽錯,柳歲是說了回家吧?
這個字打從他記事起,就仿佛與他毫無關係,王府也頂多算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指不定哪一日命就丟在角落,成為路邊的無名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