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辰瞳孔驟然收縮,宛如深淵黑洞,身體緊繃如蓄勢待發的箭,仿佛下一秒就會將對面的人射個對穿。
「本王的扳指果真在你那!」
他一步一步朝柳歲逼近,「扳指還回來,本王饒你不死,如若不然......本王讓你活著走不出這。」
柳歲手指一下下撫過扳指,杏眼清澈如山澗泉水,臉頰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你就停在那,不然......」
景昭辰眼睜睜看著她將那枚扳指放在嘴裡,伸長脖子,然後直接吞了!
「柳歲!!你找死!!」
他咆哮的聲音經久不散,眼神中透露出孤注一擲的瘋狂,仿佛要將世間萬物全部吞噬。
他捏著柳歲的下巴,臉頰因為氣憤染上緋紅,黑眸中不見半點溫度,「給本王吐出來!」
屋內氣溫驟降。
劍拔弩張之際,柳歲突然張大嘴,俏皮地吐出舌頭。
「吃了,吐不出來了。」
景昭辰神色一僵,被她舌頭舔過的地方似乎要燃燒起來。
「那就刨開你的肚子!」
柳歲一本正經點頭,「可以,但您輕點,我怕疼!」
景昭辰,「.......」
柳歲咂吧幾下嘴,「死前給我吃點東西吧,總不能餓著肚子上路。」
「!!!?」
鶴嘴銅爐里的炭已經熄了,柳歲攏了攏身上玄色的大氅,一雙杏眼濕漉漉盯著景昭辰。
「阿嚏。」
她揉揉被震得生疼的腦瓜子,後背的傷口因為這個動作開始滲出鮮紅的血。
景昭辰滿心的怒氣突然就消失了個乾淨,他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對著門外吩咐了一句。
「把早膳端來!再取些銀絲炭。」
看著她眉目如畫的模樣,景昭辰的眉頭擰成個死結。
「還是從前模樣順眼些!」
柳歲單手托著腮,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一樣,淺笑盈盈望著坐在對面的景昭辰。
「爺,可是覺得我貌美如花,捨不得殺了?」
她眨巴下眼睛,長長的鴉羽在眼下投下片陰影,唇有些蒼白,沒了往日咄咄逼人的氣勢,多了幾分嬌媚。
景昭辰輕哼,「本王若想看美人,只需照照銅鏡就可!中人之姿怎好意思說自己貌美?」
柳歲猛地湊近他,飛快在他唇上狠咬一口。
「人俊俏,嘴太毒,這是懲罰。」
景昭辰僵了僵,耳朵不自覺地飄起紅暈。
「你。。。。。!一個女子如此厚顏無恥!」
柳歲挑眉,「爺的功夫那麼好,為何不躲?可見心裡還是很希望讓我占你便宜的!」
景昭辰面無表情,內心卻亂成一團麻,小腹處的熱流不停翻湧,鼻血慢慢蜿蜒到唇邊。
「哈哈,爺,你還真不經撩!我看根本無需等到毒發,您就會因失血過多死翹翹了!」
恰巧此時早膳備好了,柳歲一口蝦餃,一口八寶粥,兩頰鼓鼓,像只覓食的倉鼠。
景昭辰一口一隻小籠包,他不喜甜膩的八寶粥,只喝了半碗。
「幫本王個忙,扳指的事一筆勾銷。」
柳歲不緊不慢吃著,聞言頭也沒抬。
狗男人真傻,那麼大一隻扳指要是吞了,還不當場卡在喉嚨里涼涼了!
「您還是和我好好計較一下扳指的事吧!別的不談,問就是沒空。」
景昭辰深吸口氣,寒著臉,「這事可由不得你答不答應!」
「江玉,把人帶上來。」
江玉一手牽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娃,都換了身新的厚衣裳,頭頂扎著雙丫髻。
見到她,柳安掙脫江玉,猛地撲到柳歲懷裡,腦袋使勁在她懷裡拱了拱,像只撒嬌的小貓。
「長姐,昨夜你去哪了?安兒想死你了。」
柳歲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地在她胖嘟嘟的臉上親一口。
「你們為何來這了?」
柳恆背脊挺直,眼裡滿是戒備。
「長姐,他們可是欺負你了?」
柳歲笑著搖搖頭,將柳恆也拉到身邊。
「告訴長姐,他們可有欺負你們?」
柳安眉眼彎彎,咂巴幾下小嘴。
「長姐,他們給安兒和哥哥吃點心,還有糖人,可甜可甜了。」
她在兜里掏出塊看不出形狀的糖遞到柳歲唇邊。
「長姐你嘗嘗看,可好吃了,安兒特意留給你的。」
柳歲將糖塊含在嘴裡,一雙眼彎的似天邊月牙。
「攝政王,不知帶我弟弟、妹妹來此是何目的?私鹽一事與我毫無干係,您心知肚明,為何非將我拉進這趟渾水?您要做的事我不想知道,也毫無興趣,希望您高抬貴手,放過柳家。」
她睇一眼傻乎乎盯著她臉看的江玉。
「你先帶他們出去。」
景昭辰垂著眸,用茶蓋輕輕撥動著茶湯,裊裊水氣襯得他愈加俊美無儔。
柳歲走去屏風後面,裡面很快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墨玉扳指靜靜躺在她的手心中。
「還你!從此你我二人再無瓜葛。」
景昭辰沒接,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嗓音清洌帶著蠱惑。
「何時知道本王身份的?說起來你我二人先前是有婚約的,這枚扳指算是本王母妃送給未來兒媳的。」
他劍眉微挑,「真以為本王蠢?這麼大的扳指你吞一個讓本王開開眼。」
柳歲後背疼得厲害,傷口裂開,引發了高熱,這一會只覺得頭暈目眩。
她輕咬舌尖,好讓大腦保持清醒。
「婚約早已作廢,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把扳指塞到景昭辰手中,「既是您已故母妃送的,更該仔細收好。」
景昭辰眉頭緊鎖,看著她臉頰上不正常的緋色,長臂一攬,將人直接帶到懷裡。
景昭辰只覺得自己摟了只火爐子,她連噴出的氣息都帶著灼人的溫度。
「你發熱了?」
懷裡的人沒掙扎,景昭辰低頭,撞進她霧氣瀰漫的杏眼裡,因為發熱,她的眼角泛起一圈紅暈,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柳歲的後背一片黏膩,血腥味在房中散開,一張小臉慘白如紙。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手輕輕撫上景昭辰的臉。
「放過柳家,你的條件我應了。」
景昭辰嘴唇翕動,看著被血染紅的手指,輕輕嗯了一聲。
看著她毫無生氣的模樣,景昭辰只覺得五臟六腑像被刀捅過一般地疼,疼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