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辰一臉玩味的坐著,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
婆子跪在花廳正中,驚惶不安,額上的血順著面頰蜿蜒開。
景昭辰看向一旁的江風,神情淡漠,他揚揚手。
「殺了!」
江風毫不遲疑拔劍,寒芒閃過,婆子眼睛圓瞪,死不瞑目。
柳歲眉頭都沒皺一下,碟中點心被她挨個嘗了個遍。
景昭辰烏黑深邃的眸子裡泛著溫柔的漣漪,如同夜空中皎潔的弦月。
他玩味的看著柳歲,「可覺得本王心狠?」
柳歲勾唇,「殺雞儆猴嘛,再說今天我險些跟著遭殃,殺就殺了唄!」
景昭辰素來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從不會顧及旁人如何看他,可卻有些在意柳歲的想法。
「哦,就只關心你自己?本王也差點中招了。」
柳歲掃他一眼,「自掃門前雪,再說你本就中毒了,也不差多一樣。」
景昭辰神情一怔,不悅地蹙眉,心口像是被人緊緊握住。
「所以你壓根不關心本王死活?」
柳歲淡淡一笑,依舊是軟糯溫和的嗓音。
「關心王爺身體的人多了,我這樣的罪臣之女可沒資格,若無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她起身,朝著景昭辰盈盈一禮,面上帶著淺笑,然後伸出手。
「診金。」
景昭辰深深望著她,眸底的情緒複雜。
只要他勾勾手指,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趨之若鶩,可惜都太過無趣,連臉上的笑容都被精心調教過,看著就令人心中嫌惡。
可眼前這丑得讓人不忍直視的女子卻對他避如蛇蠍,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
景昭辰清冷的神色帶上一絲慍怒,半眯著眼。
「城守府有暗道,本王的人沒尋到,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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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歲眸子裡靈光閃動,她偏著頭,似笑非笑望著景昭辰。
「王爺身邊的人個頂個厲害,他們都尋不到的,我一個罪臣之女又如何能尋到?您太高看我了。」
聽著她一口一個罪臣之女,景昭辰莫名覺得刺耳,額角使勁跳了跳。
「若尋到,本王定有重謝。」
柳歲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無視景昭辰譏誚的眼神。
「口說無憑,王爺給我立個字據。」
景昭辰無言以對,看她滿臉的不懷好意,卻也心甘情願被她算計。
「行,到時條件由你開,但。。。。。」
他冷冰冰地睇著她,「如若找不到,你得來伺候本王三月!」
柳歲捂著胸口後退兩步,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王爺,請自重!」
景昭辰氣笑了,「本王挑個粗使丫鬟,還需自重?」
「哦,那王爺怕是要失望了。」
柳歲小臉揚起笑意,朝著江風招招手。
「小哥哥咱們走。」
江風偷偷看一眼景昭辰的臉色,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抬步跟在柳歲身後。
景昭辰冷若冰霜,盯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暗忖著該把江風調去哪,最好離寧安遠遠的!
城主府自打上回被女賊光顧之後,景昭辰就派出人手將這圍得密不透風,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可惜,那夜過後,女賊就銷聲匿跡了,就像從不曾出現在寧安城一般。
江風掏出腰牌晃了晃,「爺派我來的。」
柳歲大搖大擺跟著江風往府里走,還別說,爬牆習慣了,乍一走正門還挺不適應。
府中燃著燈籠,照的院落亮如白晝。
柳歲在屋中來回踱步,在一塊青石磚上跳幾下。
「挖吧。」
江風皺眉,「這裡我們都找過的,並無異常。」
柳歲懶的解釋,一屁股坐在地上。
「趕緊挖,我還等著領賞!」
江風無奈,叫園中巡邏的官差取來工具,按照柳歲指的位置開始猛砸。
青石磚下是厚實的黃泥,只憑肉眼看不出一絲異常。
「柳姑娘這裡什麼也沒有啊!」
柳歲從官差手中奪下火把,插在新挖開的位置,又起身將門窗闔上。
火苗跳動著向上方竄起。
「風來自地下,繼續挖,此處肯定是你們要尋的秘道。」
其實上回她來順那張楠木小床時就發現不對了,古代沒水泥,地基多會使用黏性較高的黃泥,但即使鋪的再厚,依舊會漏風且不防水。
在門窗緊閉時,蠟燭的火苗仍是不停向上竄,並且這麼好的一間正房不住人,只用來堆放雜物,不是很奇怪?
何況這間屋的溫度明顯要比其他廂房冷上許多,房樑上都結了一層薄冰。
「這是暗道吧?」官差激動的聲音都要飄了。
江風打量一眼,正欲躍下一探究竟,卻被柳歲一把拉住。
「你是不是二?一般來講暗道大多有機關或是毒,功夫好也不可任性!」
江風不好意思地往後退半步,看著扯著自己袖子的那隻手,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太高興一時忘了。」
柳歲將火把丟進去,無數箭矢閃著寒芒飛射出來,淡紫色的煙霧撲面而來。
「捂住口鼻,後退!」
一名官差慢了兩步,吸入了少許煙霧,只半刻功夫,便七竅流血,身體僵硬,死的不能再死了!
「柳姑娘,這是什麼毒?」
柳歲秀氣的眉擰緊,鼻尖抽動一下,趕忙從袖中掏出個瓶子,倒一顆黑乎乎的小藥丸在嘴裡,又扔給江風。
「一人一顆,這是破血草!」
無一人遲疑,迅速將藥丸咽了,原本頭痛欲裂的症狀很快有所緩解。
「多謝柳姑娘!」
柳歲擺手,「叫我柳歲就好。」
她從衣裳上撕下一條布蒙在臉上,「我先下去看看。」
「嘶啦——」
江風照她的樣子蒙了口鼻,「不行,萬一有機關你避不開。」
柳歲點頭,眸中波光瀲灩。
「咱倆這樣子像不像雌雄大盜?」
江風臉一紅,只覺得一顆心即將要從喉嚨跳出來了。
他率先躍下,環顧一周,除了剛才被觸動的箭矢,暫時沒發現別的機關。
「下來,小心些!」
暗道深且長,七彎八繞的叉道很多,應當是為了迷惑擅自闖入這裡的人。
柳歲也不急著尋路,在洞壁處賣力地扒拉著泥土。
江風半蹲在她身邊,並不出聲打斷,只是默默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偶爾有泥點子濺在他臉上,也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