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的人真的熱心。
劉亞琴拿了好幾件衣服褲子給蘇妤挑,又給打了水什麼一通忙乎。
等蘇妤在魏家的衛生間洗漱好,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不禁驚艷了一把。
以前老聽人家說真正的美女,那臉就得達到三停五眼的黃金比例,這不就是了嘛!
看這臉,額頭飽滿,柳眉彎彎,鼻頭小巧圓潤,嘴角都是自然彎翹的弧度,似乎每一樣都是造物主精雕細刻出來的,標緻極了。
蘇妤捧著臉看了又看,忽然心情好了許多。
錢是崩毛沒有了,但是臉比以前還漂亮,年紀一下子小了十歲,還附贈了副胸大腰細腿長的好身材。
得了,她就一穿一個不吱聲了。
要說唯一不如自己前世的,大概是膚色了。
這身體估計是天天要下地勞作的,皮膚曬得有點黑。
但是身上的就很白嫩,估計養一些日子,臉就能白回來的。
蘇妤對著鏡子笑了笑,麻利地給自己綁了個樸實無華的低馬尾就出去了。
她是懂分寸的。
一個剛死了父親的小姑娘,不掐尖不虛榮才值得別人幫忙,所以衣服也是選了件樸實無華的淺藍色襯衫,配時下常見的藏青色長褲。
但即便這樣,她重新出現在魏家客廳的時候,大家還是驚艷了。
客廳里三個人一起看著她,愣住。
劉亞琴忍不住驚嘆:「哎喲!小方這麼梳洗一下,真好看啊!小姑娘就該這麼利利索索的,哎喲,上午戴個大草帽穿個土布衣服來辦公室,真是給你打折扣了!」
魏工一個男人不好多夸,但眼裡也很是欣賞。
於明銳則默默的轉開了視線。
魏家客廳的燈正好照著他,他脖子到耳朵的位置,濃濃一片紅。
不是害臊,而是羞愧。
鬼知道啊,明明小姑娘穿著板板正正的藍襯衫,但他看一眼,腦子裡出現的,卻是剛才在他房間時那光滑雪白的背脊,又長又直的兩條腿……
他怎麼能想這些?
他竟然也想這些。
於明銳放在桌子下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正好沈志航去開了車回來,他盯著蘇妤看了好幾眼,才「哦」的一聲:「這是小方同志啊!剛才她披頭散髮的,現在扎了頭髮換了衣服,我還以為換了個人呢!」
劉亞琴笑得不行:「可不是!都說女大十八變就是這種道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換身衣裳就換個樣子,瞧瞧多好看。」
魏工:「亞琴別說了,小方都害羞了。」
劉亞琴:「不害羞不害羞,小姑娘真好看,我要是男青年,我可得偷偷多看幾眼,哈哈哈。」
於明銳很快站了起來,拍拍沈志航的肩:「鑰匙給我。你慢慢吃,我在外面等小方吃完,就送她去醫院一下。」
沈志航嘴裡含著一口面:「哦,原來是要送小方去醫院啊,我說非要我開車過來……咳咳咳,咳咳咳……」
後面的話,在於明銳的突然回眸中,他硬生生嗆了回去。
蘇妤多識相啊,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三口兩口吃完了自己的面,一瘸一拐地跟出去:「真是麻煩大家,那劉科長,我去一下就回來和您說事。」
劉亞琴連忙擺手:「對對,先去,不急,你今晚住我家,我們好好商量,可憐孩子!」
等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劉亞琴就眼睛亮晶晶地問沈志航:「哎小沈,你們於隊有對象沒有啊?你瞧瞧,這男的俊女的美,走一塊兒多登對啊!」
沈志航還沒有開口,魏工大力咳嗽:「咳咳!亞琴,你們女同志就愛說這些,別亂來!」
劉亞琴白丈夫一眼:「這怎麼叫亂來呢?年輕人談對象都是應該的嘛,要是兩人都沒有對象,那不是挺好!」
魏工湊近到愛人耳邊小聲說話:「你知道人家於隊家裡什麼情況不?他爸現在已經是某戰區的最高領導!」
劉亞琴收拾碗的手頓住,有些懊惱:「這麼高的門第啊……嘖,那倒不太合適。我知道了,我不說了。」
沈志航眼睛在兩夫妻之間掃了掃,笑:「魏工,劉科長,不關門第的事,我們於隊不結婚。」
劉亞琴的眼睛又瞪大了:「啊?什麼意思?」
沈志航:「我們於隊說咱這工作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是連骨灰都沒有的,所以他這輩子不結婚,隊裡最危險的試飛都由他先上。
為了這個事,他跟他家老爺子鬧得一年沒見面了,我們政委思想工作做得呀,就差給他跪下了,但他可從來沒松過口!不過我要結婚的,沈科長,有好對象,給我介紹啊!」
劉亞琴「噗嗤」笑出來:「行!回頭我問問小方,聽聽她要啥條件的。」
沈志航連忙擺手:「不不,英雄遺孤我不敢,於隊會掐斷我脖子,您給介紹個家裡七八個兄弟姐妹的,萬一我出事了,有人照應的那種!」
魏工就在一旁深深的嘆了口氣。
劉亞琴也斂下了笑:「哎喲,小沈同志別胡說八道的,吃麵吃麵。」
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劉亞琴再也沒敢提給試飛隊的人介紹對象。
軍工廠附屬醫院門口。
於明銳先下了車,站到副駕駛位這邊,看著蘇妤慢慢地挪下車。
蘇妤這會兒穿了雙劉亞琴的拖鞋,但腳趾上已經都開始青紫,之前因為逃命沒顧及的疼痛,現在報復似的全部涌了出來,腳踩下去就像踩在針尖。
於明銳瞄了一下,說:「在這等一會兒,我去找個輪椅。」
蘇妤條件反射地擺手:「不麻煩你了,我可以走。」
於明銳:「那我抱你進去。」
蘇妤馬上抬頭看他。
男人的臉很嚴肅,一絲笑容也沒有,那雙狹長的眼眸中,全是不容人質疑的執著。
蘇妤肩膀垂了下去:「那,還是麻煩於隊長去找個輪椅。」
「不麻煩。」男人嘴角很輕微地勾了勾,轉身走開了。
蘇妤沒錯過那抹淺淺的笑。
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受。
這男人和某個人確實很像,總是能輕易地拿捏住別人。
但又有些不同,即使是拿捏,目前為止,他做的,都是有利她的。
所以,她會裝作乖乖的,藏好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