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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敗,你我做一對鬼夫妻

2024-11-20 02:24:57 作者: 蟬不知雪
  南子逾輕撫著茶杯上的精緻花紋,沉思片刻,然後轉向南子奕,緩緩說道「子奕,你與顧大姑娘向來交情深厚,她如今病勢洶洶,無論從情誼還是道義上講,你都應當準備一份禮物,送往長公主府上。」

  南子奕吞下蜜餞,細細品味後,面露困惑,清脆地問道「大哥不是剛剛才說,表面上要與謝小侯爺和顧大姑娘保持距離嗎?」

  「不包括你。」南子逾淡聲解釋「你在陛下面前是過了明路的。」

  南子奕愕然,問的誠懇「大哥,是我不算奉恩公府的人,還是不算二皇子黨?」

  南子逾呼吸一滯。

  「我已向陛下奏明,你曾懇求顧大姑娘私奔。」

  南子奕哭嚎「大哥誤我!」

  「閉嘴。」

  「即刻回府請母親替你準備探病之禮。」

  南子逾皺著眉,不悅的睨過去。

  南子奕頓時捂唇,委屈巴巴的左看看右看看。

  見無人挽留,輕哼一聲,捧著一瓷碟的蜜餞,揚長而去。

  是得去探望探望。

  但願顧大姑娘身體無恙。

  什麼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話,毫無道理!

  房間內隱隱有聲音傳出。

  「接來的清倌兒調教好了嗎?」

  

  南子奕不由得頓住腳步,屏息凝神的偷聽。

  調教清倌兒?

  是大哥要納妾還是二皇子殿下要享用?

  南子逾聲音低沉「時間倉促,只來得及學幾分皮毛,勉強形似。」

  「畫虎不成反類犬?」二皇子反問。

  南子逾頷首,幽聲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神韻和脾性不是那般容易模仿的。」

  二皇子道「那便不強求神似。」

  「清倌兒有三分形似顧榮,就足以俘獲聖心,得一時盛寵。」

  「再者說,神韻脾性不似顧榮,不見得一定是樁壞事。顧榮牙尖嘴利刁鑽古怪,乍見新鮮,久處必然疲累。」

  「女子如花如水,還是柔順些更討人喜歡。」

  「走別的門路,儘快送進宮去,使盡渾身解數討父皇歡心。」

  偷聽的南子奕愣在原地。

  對此,他竟一無所知。

  不知二皇子和大哥在何時何地,尋到了肖似顧大姑娘的人。

  更不知二皇子和大哥此舉,意欲何為。

  南子奕抬起手,想推門闖入,一問究竟。

  然,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終是沒有落下,轉身離去。

  房間裡,南子逾的耳朵微微一動,眼底掠過一道莫名的神采。

  這些時日,他想了許多。

  子奕是他留下的薪火,可以不摻和奪嫡的腥風血雨,卻不能做愚蠢天真、脆弱易碎的嬌花。

  他日,即便沒有奉恩公府的庇護,子奕也必須得活下去。

  「表哥。」

  二皇子見南子逾有些魂不守舍,下意識拔高聲音「表哥可是不贊同本宮的提議?」

  南子逾略作思忖「殿下,此舉利弊皆有之。」

  「長公主殿下最得先皇寵愛,哪怕離宮開府,宮中留下的眼線依然不容小覷。謝灼自下山便得陛下重用,能夠自由出入禁宮,亦有機會經營勢力。」

  「什麼樣的門路,也未必能瞞的過長公主和謝灼的耳目。」

  「送一個肖似忠勇侯府未來主母的清倌兒入宮伺候陛下,委實有些打人臉面。」

  「屆時,交惡在所難免。」

  「如何抉擇,還需殿下衡量。」

  二皇子感到異常焦躁,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不耐煩的情緒,解釋道「表哥,這些年來,父皇對母妃的態度越來越冷淡。如果不是母妃偶爾以六弟年幼為由邀請父皇小坐,父皇幾乎不會踏入永寧宮。」

  「我需要有人幫我洞察帝心,為我吹枕邊風。」

  「父皇並非貪戀美色之人,隨意送入宮中的年輕貌美女子,若無特殊之處,難以在宮中立足。」


  南子逾垂眸。

  色衰而恩弛,這是亘古不變的宿命。

  他的姑母盛寵十數年,孕育兩子,又以儷字為封號晉位貴妃,協理後宮,已實屬不易。

  套用句二皇子殿下時常掛在嘴邊的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吃同一道菜,再痴迷,也是會膩的。

  更遑論,陛下有數不勝數的選擇。

  君恩如水向東流,得寵憂移失寵愁。

  莫向尊前奏花落,涼風只在殿西頭。

  「那便依殿下所言。」

  南子逾沒有再反駁。

  他看的分明,二皇子心意已決。

  風吹個不停,也不知何時才是的頭。

  更不知那個結果,是花團錦簇,還是滿門覆滅。

  太陽西落,又東升。

  天際泛起魚肚白,晨風裹挾著一絲涼意輕柔地吹拂,掠過茂盛的樹梢,斑駁細碎的光影隨之灑落。

  顧榮高熱退去,醒了過來。

  微抿著蒼白的嘴唇,歪頭看向俯在不遠處案桌上小憩的謝灼。

  微光爭前恐後擠進窗牖。

  謝灼更像神明了。

  毫無徵兆的吐血昏迷,定是嚇壞了謝灼。

  殺母之仇。

  在她本以為能褪去一層枷鎖時,卻從天而降了一副更堅硬結實的解鎖。

  幾乎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心底源源不斷湧現出的絕望和憤恨,一點點吞沒了她。

  弒君……

  顧榮想起了她的夢。

  這一刻,她竟卑劣的又想利用謝灼。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沾沾自喜謝灼和貞隆帝之間有血海深仇。

  她和謝灼立場一致,無需針鋒相對刀劍相向。

  她能借用忠勇侯府在北疆的威望,打造一支掀翻貞隆帝皇位的威武雄師。

  她有金銀。

  她有數不清的金銀。

  只要能煽動謝灼為她所用,和她一起做亂臣賊子,她當即便赴揚州說服外祖父將榮氏剩餘的三成家產一併交由她手。

  金銀,只會更容易流向不缺金銀的人。

  她可以打理商鋪,錢生錢,金山銀山任謝灼予取予求。

  她可以給北境軍提供糧草、被服。

  她可以用上一世的記憶給北境軍開鑿鐵礦,打造軍械。

  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站在謝灼的肩膀上。

  否則,她沒有可生死與共的盟友,空有金銀,行謀朝篡位之事,只會漸漸淪為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所以,謝灼,你願意跟我一起做亂臣賊子嗎?

  所以,謝灼,你願意再一次心甘情願被利用嗎?

  顧榮望著謝灼的睡顏,無聲發問。

  她喚謝灼謝如珩。

  而今,卻也想把君子如珩變成她手中一把無往不利的多刀。

  真真是可笑至極。

  謝灼不是唯一選,但一定是最優選。

  她不願再使盡渾身解數去引誘貞隆帝的子嗣。

  更不願俯首帖耳低三下四的將萬貫家產奉給旁人。

  所以,謝灼,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請跟我一起做亂臣賊子吧。

  勝,你是天下之主。

  敗,你我做一對鬼夫妻。

  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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