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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養些男菩薩款式

2024-11-19 00:07:32 作者: 蟬不知雪
  「但……」

  但顧榮是女子。

  他是男子都得了紈絝之名,何況是顧榮呢。

  那些指摘落在顧榮身上會變成放蕩。

  「二叔。」顧榮笑意盈盈「名聲才是真正的身外之物。」

  「在意時,是剜肉剖心的尖刀。」

  「不在意時,是拂面吹裳的春風。」

  顧二爺雲裡霧裡,圓溜溜的大眼睛裡盛滿欲言又止。

  「榮丫頭,陶氏是不是又做了過分之事?」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大徹大悟。

  灑脫,說的悲觀些是破罐子破摔的無奈和決絕。

  顧榮一怔,旋即搖頭「能應付。」

  「那二叔去也。」顧二爺將信將疑,猛地一拍手中的銅盆,扯著嗓子,高聲呼喊「汝陽伯身康體健福壽綿長,陶姨娘咒夫早死。」

  嗷的一嗓子,嚇的顧榮心漏跳了半拍。

  眼見顧二爺大步流星越走越遠,顧榮忙追上遞過去幾張銀票。

  「還是榮丫頭疼我。」顧二爺沒有推辭,嬉皮笑臉道。

  顧榮:……

  這話聽著容易生歧義。

  顧二爺把銀票往袖子裡塞了塞,繼續敲盆高呼。

  「陶姨娘一膳食千兩。」

  「汝陽伯責妻反被咒。」

  「汝陽伯夫綱不振,可氣可笑,」

  聲音之大,驚起了樹梢築巢的鳥雀。

  霎那間,鳥雀撲棱飛掠。

  顧榮眼皮猛跳。

  顧二爺是真的不擔心被汝陽伯打死啊。

  「二叔。」

  顧二爺頓住腳步「榮丫頭,你不會是要勸二叔吧。」

  「你的名聲已經夠爛了,知小子也病歪歪的,一年到頭出不了竹葳院幾次,萬不要被那套家族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捆縛。」

  顧榮很是無奈。

  

  她的名聲已經爛到讓顧二爺時時刻刻銘記於心了嗎?

  「我是提醒二叔,掰截兒木棍。」

  「否則,傷手。」

  「榮丫頭疼我!」顧二爺從善如流。

  「榮丫頭,轉告你父親,就說二叔排憂解難去了。」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我可真是最有學問的紈絝。」

  顧二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顧榮斂起視線,轉身回了汝陽伯府。

  心中不住的思忖,仇怨盡報後,效仿顧二爺醉生夢死縱情享樂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

  她是養些唇紅齒白的清秀書生。

  還是養些寬肩窄腰的挺拔武師。

  亦或者養些咿咿呀呀唱曲兒的。

  養這些應該不難。

  她金銀多。

  難的是養些類似於男菩薩的款式。

  她讀的書比顧二爺多,取名得更講究些。

  如此這般,日子還是蠻有奔頭的。

  所以,奔向醉生夢死好日子的前提是清算是有仇報仇。

  誰都不能攔她。

  剛返回椿萱院,顧榮就聽到了陶姨娘和顧扶曦淒婉哀絕的哭聲,其間還夾雜著瓷器碎裂的聲音。

  顧榮眼睛一亮,伸手在院中的吉祥缸里沾了幾滴水抹在臉上「陶姨娘,你哭的您哭得如此傷心欲絕,莫不是父親又被你氣的暈死過去了。」

  房間裡,汝陽伯捧著雙魚筆洗,扔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顧榮撥開帘子,進了房間,掃了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眼捂著臉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的陶姨娘和顧扶曦。

  她很吝嗇自己的惻隱之心。

  母親病故的頭兩年,她沒少因陶姨娘和顧扶曦的算計,被汝陽伯罰跪祠堂。


  她在寒冬飄雪夜跪過。

  她在盛夏暴雨夜跪過。

  寒風呼嘯里,電閃雷鳴下,祠堂外的樹冠枝幹,在黑黢黢的夜幕里,伴隨的呼嘯寒風,張牙舞爪似吃人的鬼怪。

  她怎麼可能不怕。

  有陶姨娘和顧扶曦的煽風點火,汝陽伯不准下人給她準備飯食,一日三餐只准送些清水、硬的能砸死人的饅頭。

  她跪過最久的一次是五日。

  那一年,她十二歲。

  不是汝陽伯大發慈悲放她出來的,是她在偷聽到負責灑掃祠堂外院落的老僕們閒談,提及小知染風寒,症狀日重,恐夭折在冬日後,用香案上的燭火點燃了祠堂垂著的帷幔。

  祠堂是一府之傳承,最是重要。

  火起的快,滅的也快。

  但,雕樑畫棟的祠堂終是一片焦黑。

  不孝二字,死死的釘在她身上。

  小知,也是真的病了。

  她被罰跪祠堂的五日,竹葳院的下人剋扣小知的用度,又在入夜熟睡後推開小知臥房的窗牖。

  她想,但凡她再多猶豫不決幾日,等著汝陽伯把她放出去,她就得替小知收屍了。

  那次事了,她在望舒院打殺了竹葳院所有疏忽不敬的下人。

  翌年,望舒院花圃里的花開的最旺。

  也是十二歲,她知道,別人的恐懼,能保護她和小知。

  她恨陶氏。

  也恨汝陽伯。

  憶起過往,顧榮心中的冷意更盛。

  淡淡收回視線,擦拭乾淨臉上的淚水,嫌惡道「陶姨娘,父親春秋鼎盛、汝陽伯府花團錦簇,你整日哭哭啼啼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不是在招晦氣嗎?」

  「嚇得我以為父親的身體又出問題了。」

  「真真是沒有半分正妻的端莊穩重大氣從容。」

  「白白浪費了父親煞費苦心的抬舉。」

  「還有扶曦妹妹,你勉勉強強也算伯府的嫡女,學這番上不得台面的做派,以後是要給人做妾嗎?」

  顧榮秀眉微凝著,不加掩飾聲音中的冷意和嫌棄。

  汝陽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雙魚筆洗。

  他有些懷念以前虛張聲勢可笑發瘋的顧榮。而不是面前這個清醒理智字字句句刺的人血肉模糊的顧榮。

  「父親,二叔讓我轉告您,他會替您排憂解難,讓您放心。」

  汝陽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確定是排憂解難,不是火上澆油嗎?

  「許管家,派人去看看顧二出什麼么蛾子,不管他做什麼,務必攔下。」

  顧榮斂眉。

  攔下?

  攔不下了。

  「說說吧,霓裳閣到底發生了何事?」

  汝陽伯自以為威勢逼人的端坐在圈椅上。

  顧榮也沒有委屈自己,直接選了把順眼的椅子坐下,搶先開口「父親,女兒被陶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嚇的腿軟。」

  「還望父親原諒女兒的失禮。」

  「至於霓裳閣內的情況,當時在場的貴客至少有雙十之數。加上霓裳閣的夥計、各家夫人小姐的婢女,能有五十人之多。」

  「女兒建議父親直接派人出府打聽打聽。省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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