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宋娘娘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背脊泛寒時。
她隱隱的有一種自己是不是走進了江照瑩圈套里的感覺。
可是。
江照瑩一個小小的官員之女,她拿什麼和自己斗?她和太子不可能有交集,也不可能聯手!
長指死攥,宋娘娘極力的鎮定自己的心神,一字一句。
「本宮絕沒有放火,也沒有要殺她的意思。」
說完。
宋娘娘轉身,迎著輕風,髮絲飛舞間,盈盈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明鑑,因為江照瑩鬧得侯府雞犬不寧,臣妾怕嫂嫂孤兒寡母的壓不住江照瑩,所以才想召她進宮好好敲打一番,臣妾絕沒有動她一根毫毛,也沒有要殺她的意圖。」
「哦?」皇上微眯雙眸,漸漸危險「這麼說,很有可能是她把自己弄傷,然後嫁禍給你?」
「臣妾覺得是這樣的。」
宋娘娘見皇上向著自己,心頭一喜,急忙回話。
太子雙手束在身後。
聽到宋娘娘的話,身後的長指微微動了動。
方才把江照瑩從火場裡抱出來的侍衛看了一眼太子的動作,急忙上前道。
「從傷痕、出血的痕跡、還有力道看,世子夫人恐怕不能那樣打傷自己。」
可當時她的貼身丫鬟在殿外,根本沒進去,裡面只有江照瑩一個人,所以能打她的,就只有宋娘娘身邊的人。
沈琉光一腳踢在其中一名打江照瑩的宮人身上,在皇上和太子面前,宮人早就嚇得顫抖不止,這會子急忙哆嗦著爬上前磕頭道。
「皇上饒命,殿下饒命,公主確實是把世子夫人打得跪在碎渣里,然後奴婢們才遵了娘娘的旨意抽打世子夫人的。」
「狗東西!」
樂安公主衝上去一腳踢在那宮婢的嘴巴上,宮婢慘叫著砸在地上,嘴裡流出鮮血的時候,兩顆牙齒也吐了出來。
宋娘娘看得雙目圓睜,飛身上前一把拽住了樂安,將她藏在自己的身後。
沈琉光看著宋娘娘護著自己的兒女,卻又那般陰狠於別人的兒女,一時間心頭有些複雜,語氣也冷了兩分。
「娘娘,是何人說世子夫人要放火燒您,並且縱火逃走?」
這話一出,宋娘娘就被嗆到了,這話是她說的,而且是她親口說的,皇上親耳聽見的。
「若世子夫人當真縱了火,為何娘娘和公主都是從外面回來,而世子夫人卻昏死在火場裡?」
這根本就不合邏輯!
「這……」
宋娘娘被這一連串的問話逼得都要瘋了,她……她是想要殺江照瑩,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她的朝霞宮裡。
可她現在要怎麼自證?
她要怎麼樣才能讓皇上相信自己沒有下手?
咳……
江照瑩捂著傷口咳嗽了一聲,撕扯到了身上的傷口,新的鮮血又溢了出來。
空氣里的血腥味漸漸地濃郁。
太子看著她背上鮮紅,看著她臉又慘白的模樣,沒來由地蹙眉冷聲道。
「把她帶到東宮去,讓宮女給她換衣裳,然後再讓醫女診治。」
程庭安領著兩名宮婢上前扶著江照瑩,轉身離開,舒雲擦了眼淚慌忙跟上去。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臣妾就是看不慣她行事囂張,不尊敬長輩,所以才想教訓她一二,但絕不敢要了她的性命的。」
「宋娘娘。」
太子微微蹙眉,似有一絲不耐。
「宮中死在宋娘娘手裡的人命不少,無須把自己說得那樣良善。」
這話極為不客氣,而且十分篤定,根本不給宋娘娘辯駁的機會,太子不想聽她囉嗦,與皇上施了一禮。
「父皇打算如何定奪?」
這件事情是一定要給江監正一個交代的,否則他們追究起來,皇上一定會頭痛。
更何況。
江照瑩的姑姑還是宮裡的高位妃嬪,也同樣育有尊貴的皇子。
皇上冷眼看向宋娘娘,以往覺得她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的惹人憐愛,可這會子看著,與江照瑩那孤傲清冷的模樣相比,看著格外的不是個滋味。
江照瑩小小年紀,遇事卻是冷靜得很,滿身都是傷都沒喊過一個痛字,從火場裡被人救出來,也未見一絲慌亂。
「禁足四個月,後宮事務繁多,不如交還一半給皇后吧。」
宋娘娘聽到禁足四個月的時候,眼裡還閃過一絲得意,可聽到將理事之權還一半給皇后,那臉色就一下子就變了。
明里暗裡鬥了那麼多年。
好不容易才把六宮之權握在自己的手心裡,可這才半年不到的時候,就要還一半給皇后。
她不甘!
「皇上,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可以幫著皇后處理好後宮的,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臣妾願意侍候皇后娘娘。」
「宮中幾位娘娘都有身孕,母后略通醫理,或許照顧起來更加的方便。」
太子淡淡說著,皇上聽著卻是狠狠一怔。
沒錯。
宮裡有三位娘娘都有了身孕,如果讓宋清婉掌權,說不定肚子裡的孩子一個也保不住,可是皇后不一樣,她雖是繼後,不是太子的生母,但這麼多年,她對太子一直視如己出,對其她妃嬪也寬厚仁慈,從不傷害子嗣性命。
這一點。
皇后確實是比宋清婉要強多了!
於是。
皇上不再猶豫。
「就這麼辦吧,既然要禁足,就要有禁足的樣子,愛妃,還不回去?」
「可是宮殿都燒成這樣了,臣妾還怎麼住?皇上,不如搬到您的臥龍殿去禁足好不好?」
宋娘娘挽著皇上的胳膊嬌聲哀求著,去了臥龍殿,別說是禁足三個月,三十個月都行,每天晚上都和皇上在一起,明著是禁,實際上那才是無上的榮寵。
「宋妃。」
皇上的語氣陡地冷了起來,宋娘娘慌忙鬆開皇上,往後退開一步,臉色發白。
「讓內務府重新修葺便是,又不是只有這一座宮殿,朝霞宮那麼多內殿,你隨意選一處先住著。」
說完。
皇上撫了一下微微痛起來的頭,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太子冷冷掃過燒得一片狼狽的內殿,與沈琉光道。
「閉宮吧,禁足期間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殿下。」
沈琉光一揮手,宮人們便開始準備了起來。
片刻後。
太子帶著殿下、公主們一起離開了朝霞殿,聽到身後宮門重重關閉的聲音,樂安公主和雲中王蹙著眉對視了一眼,兩人看著太子的背影,眼中戾意不斷翻湧。
東宮威嚴,宮門半掩。
宮人跪迎太子殿下回宮,太子徑直朝著北殿走去。
才踏進去。
便看到宮女端著一盆血水奔了出來,見到太子殿下,宮女急忙上前施禮。
「奴婢見過殿下!」
「傷得很重?」
太子問她,宮女俯身回話。
「回殿下,世子夫人背上有十五條傷,條條深可見骨,醫女正在想辦法止血,太醫說下手的人手法極狠,也極准。」
「小姐,小姐。」
內殿裡傳來舒雲慌亂的聲音。
看著死死咬著帕子,痛得渾身顫抖,卻硬是一聲不吭的自家小姐,舒雲當真是又慌又難受,她抖著手想要輕撫小姐的傷,又生怕觸痛了小姐,只好哽咽著哀求。
「小姐,太痛就叫出聲來吧,您這樣忍著,奴婢看得如何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