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都要保住這個孩子,這可是他和心愛之人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們珍視的禮物,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看到嫡子出生。
「是,求你了,表嫂,求你了。」
聽著他們哀求的嗓音,看著他們眼裡的絕望和掙扎,還有滿以為自己會幫忙的理所當然,江照瑩像看戲一樣看得十分有味。
遠處。
舒雲走了過來。
「小姐,燕窩燉好了,您回去喝一碗?」
一聽燕窩,沈月芙痛苦掙扎,雙眼嫉妒得竄出一片血紅來。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喝燕窩。
轉頭。
她哭著怒視宋成玉,宋成玉痛得滿頭大汗,身體漸漸的抽搐起來,死咬著唇,他看向江照瑩,江照瑩直視著他,笑了笑,與那兩位打人的屬下道。
「按著規矩打,稍後去我那裡領賞。」
「是。」
舒雲笑著看了一眼宋成玉和沈月芙,扶著自家小姐轉身離開,聽著身後那一聲一聲的慘叫,舒雲只覺得心情暢快,咬著牙罵道。
「還是鴻臚寺少卿的女兒呢,再怎麼低也是官家小姐,偏要活得跟個小娼婦似的,明明被棍子打,叫起來跟叫春一樣,不要臉到了極點。」
「這小嘴兒,跟誰學的?」
聽著舒雲罵得這般順暢,江照瑩好笑的問她,舒雲心疼的看著自家小姐道。
「就他們這樣的行徑,奴婢都不用學,無師自通。」
抬手將風颳過來的花枝輕輕拂走,主僕兩人難得步子輕鬆朝著新騰出來的院落走去。
墨雨院被燒掉,舒雲選了一個比較僻靜但是陽光充足的院落,取名叫空留小軒,眼下下人們有的在點燈,有的在仔細收拾。
舒雨試了試湯盅的溫度,急忙上前道。
「小姐回來了,燕窩的溫度剛剛好,您快喝一些。」
舒雲扶著江照瑩落座,舒雨便侍候了上來,清香淡雅的味道是江照瑩喜歡的,於是便喝了起來。
見她吃得下東西,沒有被這些破事影響,舒雨開心道。
「夫人的札記上可說了,但凡女子者,首先要愛的便是自己,然後心情好,值得的,再去為他人付出,而且夫人還說,女子從一而終,男子卻三妻四妾本就是很不要臉的事情,若是日子過不下去,只管和離,夫人說,這世間的男子就是怕女子強過他們,所以百般踐踏,女子本就不弱,真要活起來,比男子強大多了。」
聽到母親兩個字,江照瑩眼中溢出一絲眷戀,微微抬眸看窗外,此刻已是深夜,幾粒星子在閃閃爍爍,不知道母親是不是正在那裡看著自己。
舒雲接過燕窩,轉頭淡淡的瞪了舒雨一眼,舒雨心裡一怵,差點忘記了,一提夫人,小姐就會傷心。
喝完燕窩,江照瑩抱著軟枕靠在軟榻上,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
「我好想念我的母親!」
是啊。
她真的好想念自己的母親!
她才不過一歲,還一步三搖,江夫人就離開了,現在的江夫人是繼室,也是前江夫人帶進來的丫鬟。
雖然是丫鬟的身份,但實際上她是照瑩外祖父在外面的私生女,是江夫人的庶妹。
因著她母親身份低微,又死得早,所以便以丫鬟的身份進了府,可她的模樣與江夫人有幾分相似,於是江夫人便問起這件事情。
見她可憐,
江夫人便要了她過去,雖是丫鬟,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小姐的份例。
還在閨閣的時候,江夫人便以美麗、睿智出名,她說的話總是讓人茅塞頓開,她做的事總是讓人驚喜不斷,還有她發明的小東西總是大受歡迎。
江監正第一次踏進她的院子,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看著她和下人談笑風生都驚呆了,他甚至不明白江夫人為何會看上自己,所以成親之後,他便對髮妻萬分敬重,為人也越來越低調。
江照瑩出生之後。
江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好,大概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她想留點東西給自己的女兒,便寫了一本厚厚的札記,也在府里安排了很多的人手。
因為。
除了幼小的江照瑩需要照顧之外,她還生了一個兒子,是江府的長子江執玉。
有了那本札記,再加上她做足的安排,包括外面的生意,只要照著她寫的流程走,二十年之內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她們兄妹也能一世富貴!
江照瑩坐了起來,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做得十分精緻,但已開始變舊的札記,眼眶漸漸泛紅。
翻開札記。
裡頭掉出好幾張母親的小畫像,都是她哭著要母親的時候,哥哥江執玉畫給她的。
母親在世的時候,江執玉被養得很好,知書達禮,性子大方,與那些被規矩束縛的少爺完全不一樣,畫畫一流,也寫得一手好字。
母親離開後,繼夫人上位,漸漸的,就把江執玉給養壞了。
紈絝不說,平時還喜歡胡作非為,出了問題繼夫人總是第一時間幫他解決,時間一長,江執玉便覺得不管闖什麼禍都有人替他擺平,就越來越不像話。
她與江執玉說過。
繼母那是在捧殺,不過就是要把他養廢而已,可是他不信,還說時間長了,她就能看清繼母是真的好,讓她別多想。
勸著勸著,他總是不聽,還總往繼母院子裡跑,江照瑩就對這個哥哥越來越失望了。
滴答。
一顆淚水落在江夫人的畫像的臉上,看著像是江夫人落淚似的。
「寶寶,娘的小寶貝兒,娘真的好喜歡你,好愛你呀,你生下來的時候粉嫩嫩的好可愛,比你哥那大胖墩子可愛多了,沒能好好陪你長大是娘的不對,身體不允許,娘只能先離開這個世界,但娘一直一直一直都是愛著你們的,你記住,娘不一定是死了,也有可能是回了自己的世界,我會想辦法找你,如果有機會,娘一定會帶你來這個世界看看,所以你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哦。」
這是札記最後一頁里的一句話,江照瑩反反覆覆看了十幾年,也哭了十幾年。
起初是看不明白的。
直到重生後。
她突然間有些理解這句話里的意思了,若真的可以,她是不是還有機會見到自己的母親?
世間之事,無奇不有!
也許母親真的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否則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把生意做得那麼大。
江照瑩雖然對生意不大感興趣,但她許是繼承了江監正的一些特點,對天文地理,測算一事卻極為有興趣。
「瑩兒。」
魏九昭和許知硯兩道身影出現,江照瑩急忙擦了淚迎上前。
「勞煩大師兄、二師兄幫我送褚太醫和沈侍衛,多謝了。」
「不必客氣,都是應該做的。」
舒雲和舒雨急忙上前侍候兩位公子落座,又奉上了熱茶,許知硯哪有什麼心思品茶,深睨著江照瑩,問她。
「瑩兒,你當真要抬那沈月芙做貴妾?」
這宋府一個個絕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皇上親口答應不許她們和離暫時有些頭痛。
江照瑩淺淺飲了幾口茶,抬眸看向許知硯笑了笑。
「只有她做了貴妾,她的命才會握在我的手上,二師兄,你要是擔心,你算算我的命格。」
這聲二師兄落進許知硯的心裡,像是平湖跌進了一塊頑石,漾起的漣漪可不是一圈兩圈,他點了點頭,從懷裡拿出測算工具,輕輕鋪在了身邊的桌子上。
閉上雙眸後。
許知硯的腦海里出現的卻是一片迷霧,並不是以往在給人測算時的未來走向。
這種情況幾乎沒有出現過,許知硯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個口子,睜開眼睛看向江照瑩顫聲道。
「這……這究竟是為什麼?大師兄,你也看不到師妹的命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