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雖然她們知道換子真相,但以為自己是無辜且不知情的,又養育這麼多年,顧念情分於心不忍,因此會將她留在二房,不會揭破換子真相,
所以,她們才會暗地裡謀划過繼謝勝,只要把謝勝要回二房即可。
還有第二種可能,她們怨恨她霸占了本該屬於謝勝的位置,等將謝勝搶回之後,就會尋找時機揭開換子真相,將她踢出二房!
謝流螢暗暗咬牙,她絕對不能失去二房嫡女的身份,否則這輩子就完了!
如果讓謝錦姩知道她一直知道內情,且和大房多有聯絡,那後果不堪設想……
她們到底知不知道,謝流螢會找時間試探。
可是,縱使是最壞的情況,她也得裝成無辜可憐的樣子,甚至要歡迎謝勝的到來,為他高興。
甚至……甚至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主動和盤托出,博取同情。
只有如此,她才能守住自己的利益,繼續做二房嫡女。
因為她的手裡沒有任何籌碼,她只能依靠二房,依靠慕容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謝流螢攥緊拳頭,她討厭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
而且,這件事絕對不能告知父親和祖母,因為他們一旦知道,就會立刻反口,阻止謝勝回到二房。
籌碼回到手裡,哪有讓出去的份?
而謝錦姩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家裡一定大亂,換子醜聞一旦傳開,最終可能還是謝錦姩占據上風,謝勝依舊會回到二房。
只是那時,所有人都知道她謝流螢不是謝家二房嫡女,只是一個瘸子和村婦的女兒,
她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所以,她不能將猜測告知父親和祖母,只能任由謝勝回到二房……
她明知道父親母親的美夢即將破碎,明知祖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她必須緘口不言,因為人都是要為了自己考慮的,不是嗎?
大房的前程,怎麼比得上她自己的前程?
父親母親,你們不來探望女兒,女兒也只能事事以自己為先了。
「那……那怎麼辦?姑娘,要不我們向老太君求助吧?就說郡夫人已經知道了勝少爺的真實身份,老太君一定會幫姑娘您……」
不等冬棗說完,謝流螢就打斷了她的話,
「閉嘴!」
謝流螢的臉色扭曲,「你個蠢材!到時候我沒有了利用價值,老太君第一個滅口的人就是我,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她在老太君那的利用價值,就是埋在二房的暗線,如果這根暗線暴露,老太君第一時間就會湮滅證據,撇清一切干係。
冬棗嚇得捂著嘴,頓時淚流滿面,
「可是姑娘,如果郡夫人和大姑娘都知道了真相,那她們會怎麼對待姑娘你啊?奴婢實在擔心!」
謝流螢死死咬著唇,她現在心如亂麻,得慢慢想,仔細想……
亦或者還有一個辦法,索性把慕容氏和謝錦姩都殺了!
這樣她絕對能保住二房嫡女的身份。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海里,便如野火般的瘋狂燎原,讓她幾乎快失去理智。
可是……
可是到時候所有家業落入大房,祖母在京中根本沒什麼臉面,更別提母親了,她們能給自己說什麼好親事?
縱使有慶王府憐惜,父親又能給她多少嫁妝?他目光短淺,深以為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他只會把家財全都留給衍弟弟,對她不會大方的……
還有老太君,她是知道換子真相的,如果慕容氏母女死了,自己就再也不能從伯爵府撈得好處,而且到時候她沒有了價值,老太君會怎麼對她?
幾個呼吸間的功夫,謝流螢就將得失想了個透徹。
她堪堪打消了殺死慕容氏的念頭,慕容氏暫時還不能死,即使死,也得等她嫁人之後。
她現在最該想的,是如何矇混過關,怎麼該讓慕容氏母女知道她是不明真相的,
即使知道,也得想盡辦法博取她們的同情心,拼盡全力留在二房。
她現在太弱了,身上沒有任何籌碼,除非她能攀上貴人,自身有了價值,腰板才能硬氣一些。
老太君的表姐的堂妹正是當今皇后,她必須要利用那個老貨,不擇手段地往上爬……
謝流螢逐漸冷靜下來,事已至此,她只能暗暗蟄伏,以待來日,
「既然母親和長姐都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情,直到她們告訴我,總之,我永遠都是二房嫡女。」
她的聲音幽冷,卻十分駭人,「告訴冬梨,若她敢露出破綻,我定會把她抽筋扒皮。」
冬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姑娘聰慧,要不……要不姑娘還是把冬梨要回來吧?如果姑娘猜測屬實,奴婢實在擔心她……」
謝流螢眯起眸子,
「現在要不得了,你們都是我的心腹,長姐將冬梨從我身邊帶走,是震懾,也是試探,如果我不明真相倒也罷了,
如果我知道,她手握人證,隨時都能揭開換子醜事,她在要挾我,逼我安分守己。」
還有一件事謝流螢看向自己的腿,眼神幽暗許多。
那場事故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
謝流螢一時拿捏不准,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善罷甘休。
她現在會蟄伏,但是絕不會咽下這口氣,謝錦姩,你敢算計我,等著瞧!
……
冬棗出來的時候,腿一軟癱在地上,渾身軟成一團,她手腳並用才爬了起來,依在門檻上半晌緩不過來,
她太害怕了,害怕二姑娘發現她已經叛主。
冬棗淚水漣漣,對不住二姑娘,她和冬梨都是忠誠的,要不然以前也不會替她瞞著,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們想活,也想全家都能活。
在謝家能做主的人是大姑娘,她們不敢和她作對。
……
慶王府。
金陽璀璨,流雲緩動,綠意盎然的一排楊樹發出簌簌風聲,涼爽細風吹起少年凌亂的髮絲。
唐聿野正在院中舞槍,一桿紅纓長槍在他手裡猶如靈活蛟龍,寒芒畢現。
「三爺,王妃來了。」阿祿畢恭畢敬道。
唐聿野單手轉槍收於身側,動作瀟灑利落,他的身材修長,腰部瘦窄有力,結實的胸膛微微露出,渾身薄汗。
只見慶王妃款款而來,她只帶了一個紅霞嬤嬤。
「母親怎麼來了?」
唐聿野隨手將長槍扔給阿祿,用巾帕胡亂擦了擦汗。
慶王妃慢悠悠道:
「怎麼,你不歡迎我?我來當然是有話跟你說。」
「母親說笑了。」
慶王妃遞來一張請柬,「這是謝家剛送來的,說是二房要過繼養子,你父親說反正你在家閒著無事,不如一同前去。」
唐聿野接過請柬一看,這麼娟秀的字跡,是她親自寫的沒錯了。
「二房要過繼誰為養子?」
「回三爺,好像是大房的三子,叫謝勝的。」紅霞嬤嬤說。
唐聿野挑眉,「謝勝?」
她一番輾轉算計,用伯爵府掩人耳目,真正目的就是為了過繼謝勝?
唐聿野合上請柬,眸光微轉,若有所思。
見他出神,慶王妃說:「聿哥兒,你在想什麼?你若不想去,我便尋個理由應付你父親。」
「我去,此番喜事,自然要登門祝賀。」唐聿野說。
慶王妃微怔,聿哥兒向來不喜熱鬧,今日怎麼答應得如此痛快?
「母親還有事嗎?」唐聿野沒有將請柬歸還的意思。
慶王妃想起了譚情兒,緩聲說:
「確實還有一事,聿哥兒,上次你不是說讓我把情兒嫁出去嗎?我細細想過了,她的身份確實配不上你,但若是做妾的話……」
唐聿野深深皺眉,聲音陡然提高,
「母親要讓她給我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