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放下心來,就離開了崔家。
作為弟子,沈逾白住在崔家是理所當然,可沈澤一個外人待在崔家就不合適了,不如出去找個客棧住來得自在。
不過這幾日他不準備回鄉,而是拿著酒去府城各大酒樓跑一跑,打著知州大人喜愛的美酒名頭,興許能讓某家酒樓看中,並讓他供酒。
一旦有了酒樓願意長期合作,酒生意能做起來。
門關上後,沈逾白便將手機拿出來。
一天下來,手機早已關機。
沈逾白熟練地拿出充電寶,將手機充上電,等了會兒,手機就能開機。
他自然地點開相機:「已讓澤叔將紅薯交給老師,待到明年便會有結果。」
將手機連同充電寶一起傳送過去後,就靜待蘇錦的回覆。
半個月後他就要動身去京城,之後便是會試,顧不上族裡。
而秦家還在虎視眈眈。
老師雖會因他的關係對沈族照看一二,卻終究不如沈族本身有價值來得好。
紅薯種便是沈族對老師的價值。
沈逾白自是相信情意,再加上利益,關係就更牢固。
很快,蘇錦傳來另外一個手機,視頻里她興奮道:「沈逾白,碗拼湊好了,上面記載了你們的糧食產量,紅薯畝產竟高達上千斤!還有稻米,畝產在北方高達五六百斤,南方更是高達七八百斤!」
這幾天,他們終於找到了拼湊規律,原來每個碗都有暗紋,只要按照相同暗紋將瓷片分類,再拼湊就很容易拼成一個個碗。
之前他們以為那些暗紋是某種特殊的文化符號,並未往深處想。
而且因為年代久遠,瓷器開片,也沖淡了暗紋的存在感。
直到眾人回來江城,江城的各大考古、文物修復專業的師生們紛紛趕來幫忙,最近幾天連著拼湊完三個碗,才發現每個碗的暗紋各不相同。
按照規律,光是今天一天,就拼湊出了十個碗。
因為碗小,記錄的內容少,一篇詳細的記載需要好幾個碗,沈逾白還貼心地把那些碗燒成同一花色。
當初許老就是因為花色原因拼湊花瓶時才會一邊發現不對,一邊還能勉強拼湊。
沈逾白笑道;「那該是蘇姑娘的功勞,將高產的種子傳入大越。」
可蘇錦擔心起來:「我這樣做會不會妨礙歷史進程?」
沈逾白思索片刻,便笑道:「既然你們未來沒有發生變化,也就無所謂妨礙歷史進程。」
蘇錦一想也是。
這是沈逾白墓里發掘的,那就是本來歷史就該這麼發展。
可是她又迷糊了:「既然我已經把高產種子傳遞過去,為什麼後來糧食的產量還是那麼低?」
此事沈逾白也想不通:「此事怕只能仰仗阿錦的研究來揭秘了。」
這事兒不僅讓蘇錦想不通,更讓整個研究小組疑惑。
楊老等人整日都是又喜又迷茫。
每日早上必要拿著那些碗小心查看,再將碗裡記載的信息一一記載下來討論。
那些碗從碗口到碗底,一列列整齊寫著字,字不大,卻是標準的館陶體。
一開始是紅薯、水稻的產量,後面陸續出現玉米、小麥,甚至高粱等。
而這些作物因地點不同,農作物種植類型不同,產量也不盡相同,光靠這些農作物的信息都能研究越朝的氣候和雨水了。
待到所有的碗拼湊完成,大家拿著記載資料面面相覷。
「不應該啊,怎麼可能呢?」
楊老撓著頭髮嘀咕。
蘇錦擔憂地看著他本就光亮的大額頭,就怕他將剩下的頭髮也都揪掉了。
「資料都在這兒了,我們也是從墳里挖出來的,確實是五千年前留下來的。」
蘇錦雙手交疊在一塊兒,努力忽視手心的汗。
本是想安撫楊老,誰知這話卻讓楊老等人炸開了鍋。
頭一個開口懷疑的是李老:「雖然咱是從墓地挖出來的,可墓已經被人盜過了,會不會這些碎瓷片其實是盜墓賊帶進去的?」
楊老立刻反對:「盜墓賊只想偷文物,他費大力氣弄這些碎瓷片幹什麼?」
李老便道:「那你說說,為什麼大越的農作物會有這麼高的產量?而且歷史記載,棉花是後期從國外傳進本土的,怎麼大越就有?」
楊老要是能解釋得清楚,也就不用在這兒揪頭髮了。
「從瓷片的磨損程度,以及開片情況就可判斷是幾千年前的東西,不用懷疑。」
許老作為這方面的權威,一發表言論,就將李老的猜測給否了。
不過李老並不因此生氣,而是道:「那越朝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既然產量這麼高,為什麼後面歷史上記載的朝代里,糧食畝產量只有一兩百斤?」
許老扣起拐杖上的漆皮,滿臉困惑:「沒有史書記載,誰也說不清。」
一時間,討論再次陷入僵局。
眼見大家又陷入僵局,蘇錦扯了個笑臉,語氣輕鬆了些:「這就是我們要研究越朝的原因,你們說是吧?」
眾人齊齊抬頭看向蘇錦,把蘇錦看得後背冷汗岑岑。
她暴露了嗎?
不會吧,誰會知道種子是她傳送過去的?
可她買過紅薯,網購有記錄,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想到這兒,蘇錦汗毛立刻豎了起來。
可轉念一想,正常人誰會想到捲軸能通古今呢。
何況他們還一起研究過捲軸呢。
「我知道了!」
楊老一聲驚呼讓蘇錦剛落下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她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小心問他:「知道什麼?」
「這就是小錦你能當越史研究小組組長的原因吶!你領悟了歷史考古的真諦!各位,考古不就是揭秘和拼湊真相嗎?」
蘇錦乾笑著點點頭,便是贊同。
您老說得對。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賊心虛了。
不過這番話還是激勵了眾人。
他們本就是研究一個史書上不存在的王朝,越研究越陷入迷茫也是正常。
現在的疑惑越多,等一一解開時,才會越有意義。
「要是能找到更多的資料,我們就有可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許老滿是期待。
蘇錦連連點頭附和,偷偷抹了把汗。
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蘇錦扭頭看去,就見麥克斯正對她笑得燦爛。
不等她接過去,另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把紙巾接走,她順著看過去,就見李橋瞪她一眼,又對麥克斯道:「謝謝。」
麥克斯笑容收斂了點,又要去抽衛生紙,李橋卻提前把整包紙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