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是幹什麼?」
顧行天驚呼上前,想把人扶起來。但扶不動。
顧行川也連忙攙扶:「媽,您別這樣啊!」
顧歆樂則氣急敗壞,在看到兩個哥哥扶不起母親之後,直接怒叱蘇洛:「你讓一個病人向你下跪,蘇洛,你是醫生,你的仁愛之心呢!」
蘇洛依舊目光淡淡。
瞧瞧,她什麼都沒做,又成了罪人?
顧家人就喜歡給人強加罪名。
特別是她的罪名,太好加了。
「你們都別說話,歆樂,你閉嘴,現在我只求你大嫂聽我講個故事……你不要責怪她,也不能責怪她……」
顧夫人神情哀哀的,目光看著蘇洛:「蘇洛,我是真的害怕,如果我死在手術台上,這件事,你就永遠不知道了……如果你真的就是靳書瀾,一定得聽一聽……」
蘇洛始終沒有動容。
跪是她要跪的。
求是她要求的。
和她沒關係。
這一刻,蘇洛想到的是什麼?
當初,她被判刑後,曾跪求過律師,拜託顧家讓她再見兒子一面,但沒有人理會她卑微的要求。
現在,輪到她漠視了。
這叫一報還一報。
「顧夫人,我的確就是靳書瀾。但抱歉,我對你們顧家任何人都沒耐心了。不管你故弄什麼玄虛,我都不感興趣……」
她放開顧老夫人,冷漠地往後退了兩步,拒絕接受這一跪。
「小書?」
不遠處,一聲呼喚傳了過來。
是陸喬翎。
白襯衣黑西褲,長相俊美,身姿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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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過來時,看了一眼圍著蘇洛的那些人,他一下就全明白了。
蘇洛趁機迎向他,悄悄打量他,擔心他看到她和前婆家的人糾纏在一起,會不高興,但他臉上的笑容始終很溫和。
那是一種能讓人心安的溫和。
「你怎麼在這裡?」
「我爸在這裡住院。有個文件得讓我爸過目,就過來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見一下我爸媽?」
說話間,他直接就牽住了她的素手——這是無聲地在彰顯所有權。
「好。」
蘇洛爽快地答應了。
顧老太太終於見到蘇洛的「新男朋友了」,急叫了一聲:「洛洛。」
蘇洛明白,顧奶奶這是在提醒她,她答應她吃飯的,但眼下這飯,怕是沒法吃了。
她溫溫地對陸喬翎說道:「喬翎,你跟我來一下,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牽著陸喬翎,她走向顧老太太,介紹道:「喬翎,這是顧家奶奶。和我算是忘年交……」
陸喬翎立刻點頭致意:「顧奶奶好!」
顧老太太看著這個氣宇軒昂的陸家繼承人,暗暗一嘆:好一表人才,幾乎可以碾壓他們家任何一個孩子了。
「顧奶奶,這是我男朋友,也是我的青梅竹馬。他想帶我去見家長,今天我就不陪您吃飯了……下次吧!」
她完全無視顧夫人還跪在地上,轉身笑著就和陸喬翎說道:
「走吧!」
顧歆樂氣得渾身發顫:「蘇洛,你到底有沒有人性?我媽還跪著呢……你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無法不恨啊!
母親在人前受到了如此羞恥。
自己喜歡的男人,則擁著了她的前大嫂,那麼的卿卿我我,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陸喬翎在她眼中,是崇高而令人敬重的。
多年前,在國外,顧歆樂出車禍,被連人帶車被撞進了河裡。
當河水灌滿車廂,當她覺得自己要被淹死在河裡時,是陸喬翎跳下了河水,砸窗,把她救了出去……
在她快要昏迷過去時,他像一道光,把她從死神手上救了出去,還救醒了她。
當她睜開雙眸,看到他正溫柔地守護在邊上,並以熟悉的本國語言安撫她道:
「沒事了,你得救了……」
臨走,他取來薄毯,把她包住。
後來,她在財經新聞上一直看到他,才知道他竟是這樣一個有身份的人,而少女的喜歡,就這樣悄悄在心底發了芽。
結果,再次在現實中相見,竟是如此的悲摧。
視線內,陸喬翎直接攔在了蘇洛面前,以一種捍衛的姿態,護著欺辱她母親的壞女人。
這一刻,她只聽到陸喬翎冷冷在喝叱:
「你們家這麼多人,還攔不住你媽?我女朋友已經在躲著你們了,你們還要找上門讓人不痛快,在苛責別人的同時,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有沒有逾越了。
「以前,小書在你們家,被你們呼來又喝去,我不知道,只能任由她被你們欺負了;現在,她是我女朋友,誰敢給她委屈受?
「你們的家人愛跪就跪,不想跪扶著回病房,跑出來做戲給誰看?小書對你們家已經沒任何責任和義務……
「顧行川,麻煩你看住你的家人,別讓她跑出來再為難我的女朋友……」
之前,面對顧家人,幾乎沒有人幫蘇洛。
如今,被人這麼護著,蘇洛心底泛起一陣陣暖意。
她悄悄睇著,本能地用另一隻手,包住那隻牽著自己手的大手。
「對不起!」
顧行川羞愧道歉,轉身無奈地勸顧夫人:「媽,算我求您了,別再找蘇洛了好嗎?」
陸喬翎不再搭理他們,拉上蘇洛就要離開。
顧歆樂眼巴巴望著,急吼吼再次攔住:「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你要這麼護她……陸喬翎,蘇洛是我哥的女人,是我哥孩子的母親,你為什麼要這種女人?你……你不能喜歡她……把她還給我哥……」
這要求,真是好沒頭沒腦。
「你有病吧!」陸喬翎冷笑:「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關你什麼事?」
另一頭,顧夫人也大叫了起來:「不行,不行,不行……蘇洛,你是行川的老婆……不准走。行川,攔住她,攔住她,你不能把她讓給陸喬翎……搶回來,馬上去給我搶回來……」
這一個兩個的,腦子全進水了。
陸喬翎一貫不太會和人發脾氣的,這一會兒,心頭那團怒氣一下就沖了上來:「娶回家時不好好珍惜;離婚了就想著搶回來……你們顧家人是不是都神經錯亂了?」
說罷,他拉著蘇洛就繞開了臉孔漲得通通紅的顧歆樂,往台階下走去。
顧夫人眼見得陸喬翎要把蘇洛帶走了,肺部忽有一口氣沒提上來,心臟處一陣絞痛,雙眼一白,直接就暈了過去。
「媽……媽……媽,您怎麼了?」
顧行川大叫著把人搶住,面色赫然驚變:
「蘇洛,你先別走,我媽心臟驟停了,我媽心臟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