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過後。
陸喬翎在洗碗,蘇洛在擦碗,兩個人正有說有笑。
阿米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陸總,泥瓦匠都到了,材料車也在停車場了……」
蘇洛聽著一臉懵:「幹什麼?」
「之前和你說過的,改造小院,我想把兩個小院打通,設計圖紙我已經弄好了……昨天太忙,忘了給你看……」
擦乾手,他去把自己的筆記本取來,打開,點開一個3D設計方案,示意她看:
「一切按你的喜好設計的……請女朋友過目。」
蘇洛看罷,驚訝之極,抬頭道:「這是……我十五歲時畫的理想小院?」
陸喬翎寵溺一笑,刮其鼻子:「現在記憶越來越好了,連這事都記起來了?」
那是一個暑假的午後。
蘇洛做了一個夢,夢醒畫了一張畫。
她畫的是一個漂亮小院,想把蘇居和陸樓打通,打造一個別具一格的小院子。
但那只是她的想像,陸家和蘇家總歸是兩家,合併成一個院子,在大人看來,肯定不合適。
「我那畫稿後來弄丟了呀!」
「你擱在寫字桌上,被風一吹,吹到樓下,被我撿到了,我就照著你的想法,進行二次設計。本來想找人改造的,但後來,你離開了京城,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點出一張圖片,「你看,這是你那張畫的照片!原件在我臥室藏著……」
蘇洛看到了,那種稚嫩的筆調,讓人瞬間回到了十五歲。
她的心,再次被打動,抬頭睇著——他待她這麼好,好到讓她覺得這一切就像虛幻泡影一般。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把她放心上的人啊?
「還有什麼要改的嗎?」
「不用,完美。這就是我的夢中情院。」
將他手上的筆記本放到邊上。
她攏住他的腰,抱住他,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耳際。
「怎麼了?」
怎麼突然就撒嬌了呢?
他撫她背。
她柔聲道:
「小時候被你偏愛,我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在外頭撞得頭破血流之後,我才知道,能被偏愛,真的是一種福氣。」
她記起,自己在顧家時,曾想改動別墅內的花園,結果挨了顧夫人一頓罵。
人家說:「這個園子裡的一草一木,全是設計好的,風水先生說了,不能動,一動就會毀了我們家的氣運……」
說什麼不能動,其實就是他們家嫌棄她,她的想法不重要。
現在,換了一個男人,那人事事把她放心尖上。
這種滋味,真好。
男人拍拍她的背,笑道:「那就按這個方案進行了?」
「今天就動嗎?」
「嗯。我今天在家盯著他們搞。」
蘇洛覺得不可思議,抬頭問:「你不上班?」
「請假了。我得陪我女朋友幾天。現在,我可沒心思上班,有任何事,在家辦公……」
他颳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想看到你一直在我眼皮底下……」
說著,他牽起她的手親了一下,打趣道:「我現在終於明白,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是什麼意思了?」
蘇洛笑瞪:「你就貧吧!」
「沒貧,就是想順自己心思,好好擺爛幾天,這個地球沒了任何人,它都會自轉的。我都安排好了……你就讓我偷幾天懶吧……」
他呀,戀愛腦一上頭,干任何活都顯得沒意思。
蘇洛想著,陸喬翎從小都善於規劃,他總說,他就是太能把自己的生活規劃好了,而喜歡她鬧騰,不管鬧出什麼事來,雖是意外,卻總有驚喜,會顯得有趣。
完全的掌控生活,會失掉很多驚喜,隨遇而安,處處闖禍生事,能讓生活平添各種不確定。
而他在解決麻煩時,會有各種不同的人生新體驗。
「行。那我們一起改造!」
其實她也挺喜歡的。
幾分鐘後,蘇洛和陸喬翎戴上安全帽,開始和那群泥瓦匠商量怎麼施工,怎麼把建築垃圾運出去。
為了不影響小弄堂遊客往來,他們採用河運。
上午,蘇居和陸樓之間的牆頭給拆了,地面往下挖幾公分,做出幾處造型。
什麼魚池啊、花壇啊、葡萄藤架啊、鞦韆架、休閒吧區啊,一處處都給構建了出來,再澆鑄地面,鋪上大理石面板,以及鵝卵石小徑……
如此這般搞了有三天。
陸喬翎除了在陸樓開了幾個視頻會議,其他時間就是在整理這個園子……傾盡全心讓每一個布局做到完美。
三天時間,他足不出戶,指揮著一幫人,干一個「大工程」,嘻,能讓陸太子爺親自盯著的工程,必須和「大」字扯上關係。
而蘇洛呢,天天和他商量著怎麼把小院裡的擺飾布置到最好。
哦,對了,他還把陸樓樓下兩間房整理了一下,以後會是助手阿米,以及保鏢阿威的住處。
他這是打算在這裡長住了。
蘇洛表示:這三天相處很是開心!
每天,他們都在研究怎麼讓家變得更溫馨。
每天,他們都在討論怎麼做美食。
陸喬翎雖然是個大老闆,可是,他沒有對她立規矩,也沒有命令她,讓她以他為中心,而是事事在為她考慮。
她悄悄觀察了,他和阿米阿威他們說話時,是帶命令語氣的。這麼些年,他早已經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而和她相處時,他一直在和她有商有量,在聆聽她的想法和心思,並且,願意按照她的意願走。
三天時間,小院大變樣。
流水叮咚。
矮竹蔥蘢。
盆栽錯落。
鞦韆蕩漾。
古藤休閒吧,意境十足。
而小樓的外立面也重新做了修復。
總之,小樓變得更美了。
她喜歡極了,臉上的笑容,因為有他的陪伴,一天比一天明亮,笑聲一天比一天悅耳動聽,好像曾經的那些傷心舊事,根本就沒發生過似的。
連可可都每天笑開了花。
這天晚上,小院完工,他們在院子裡吃飯,點上蠟燭,那就是最浪漫的燭光晚餐,放上輕音樂,兩個人就開始翩翩起舞……
已經很久很久沒跳過舞了。
七年前,和顧行川初識時,在國外,她曾跳過,後來就不曾跳過,現在跳,她恍若隔世。
她的舞步,全是陸喬翎教的。
那個時候她好小好小的,他卻拔高了。一高一矮跳舞,他很吃力,但他教得很耐心。
現在,他依舊高大俊拔,而她也已亭亭玉立。
對視著跳舞,卻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她在笑,他的欣賞,而可可在鬧。
直到夜深人靜,他回他屋,她睡她覺。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又做起了美夢。
她夢到自己和陸喬翎結婚了,夢到洞房了,夢到他看到她滿身的傷痕,他震驚了;夢到她想躲;夢到他的吻,吻遍全身……夢到生孩子了,這一次,有一個男人一直握著她的手,她不怕了……
醒來,她感覺眼角在流淚。
七年一夢,夢醒續了前緣,那她這七年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天已微亮。
她起床,穿著睡袍來到東陽台,看東方日出跳出平靜的水面,卻看到陸喬翎也在看日出。
「這麼早?」
兩家二樓之間的過道已被打通,他現在可以直接走過來,看到她眼睛紅紅的,問:「怎麼哭了?為什麼事?」
蘇洛微微一笑:「沒事,這些天,過得很開心……很久很久,沒這麼輕鬆自在過了。」
大約是太幸福了,她竟生了害怕,怕一切最終還是會失去。
陸喬翎忽然將她抱起,讓她坐到了陽台上,「嗯,以後別太苛待自己,該放鬆時就放鬆……」
坐得有點高,蘇洛摟著他的脖子,俯視他,眼底露出了遲疑:「我們當真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嗎?」
「當然。」
她忽抱住他脖子,溫溫一笑,「謝謝你,重新回到我的生命里!」
陸喬翎盯著她看,微微而笑:「也謝謝你,允許我留下來!」
看著看著,他抱將她抱緊了,因為,再這樣看下去,他要忍不住了。
雖然可以吻。
但他其實能感覺到,她現在對於男女親密還有一些顧慮,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不想她再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只能克制克制,再克制。
「今天我要出去開一天會,你繼續在家擺爛……好好寵自己,想吃什麼,想喝什麼,要是自己懶得做,就和阿米說,讓他訂各種你想吃的美食……」
她嘻嘻笑:「你真要把我餵成小胖妞嗎?天天喝,天天吃的……」
「你太瘦了。摸上去全是骨頭。還是以前珠圓玉潤來得健康!」
陸喬翎還捏她的臉蛋:「瞧,沒肉,以前捏一下,就有兩塊肉!」
「15歲前,太胖。」
「不胖。朝氣勃發。」陸喬翎看著她,腦子裡有想法,卻必須忍著,「走……去跑步……」
再不走。
他真會幹點啥的!
蘇洛以為他眼神熱辣辣的,似乎想要……但他竟提議跑步。
她想了想,微笑如花:
嗯,他在克制,在給她時間適應他們之間全新的關係,故意把男人對女人的欲望壓住了。
莫名感動。
「陸喬翎……」
她忽然抱住他的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而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跳下陽台,笑著跑回房間。
他轉頭看,只看到裙角飄飄。
笑意爬進眼睛,亮了全世界,他捂著被吻過地方,臉孔好像燙起來了。
而後,他追了過去,在她關門時,進入,把她拉住,輕輕按在玻璃門上,沒有遲疑,既有力又輕柔地含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