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C國,她住在醫院給分配的小單元宿舍樓里。
半夜三更,有人敲門,在國外,她知道不比國內安全,沒開門,只緊張地問:
「誰?」
外頭傳來顧行川粗獷的嗓音:「我,你男人,阿光。開門,快開門……」
說著,還踢了兩下門。
那時,他化名為江嶸光——一個糙漢,留滿面的鬍髭,留長頭髮,額頭還有一道淺淺的刀疤,就是一個混混的形象。
第一次見面,她就認出了他,沒敢認。
當她被人調戲時,他出面英雄救美。
臨走時,他沖她痞痞地笑:「你,我要定了!」
那邪邪壞壞的樣子,還真有一種壞男人才會有的魅力。
重點,她心裡知道他是好人,所以,他這種裝出來的壞,又像真的壞,才顯現出了另一種撩撥人心的吸引力。
第二次見面,他把她壓在廁所,低聲在她耳邊說:「做我女朋友。我對你負責,以後也一樣,一輩子不變,願意嗎?」
以後的意思是,他還想以「顧行川」的身份,求她做女朋友。
當時,她對他很有好感,沒反對,當場答應了:「好,那就一言為定。」
非常的爽快。
他呆了好一會兒,而後輕輕咳了幾下,低笑道:「你……也不用答應得這麼爽……我需要演戲。回頭我會追你,你不情不願答應就行了……得做戲在給他們看……」
她點頭,笑眯眯,很爽快地應道:「行,保證配合得天衣無縫!」
於是,第三次見面時,他就強吻了她,笑得粗魯,說話很糙:「妞,你長得真是漂亮,當我女人吧,給我生崽……我一定把你當心肝來疼……」
被吻,是她沒料到的。
但是,她想著既已答應當女朋友,吻就吻吧,上床都沒關係。
於是,她配合著惱羞成怒,把人推開,吼了一聲:「滾!就你,也配?」
他哈哈一笑,像極了流氓,撫著下巴,用一種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她:
「等著,我一定睡你!睡到你服帖。」
他身後,跟了一幫邪里邪氣的人,有高有矮,一個個長得不像好人,都用可怕的眼神在打量她。
她逃了。
後來的第四次第五次見面,他一直在撩撥她,身邊始終有人在看戲。
而他總把調戲的戲碼,演得入木三分。
這天晚上是第N次見面。
她沒開門。
他踢門而入,把她直接按在牆上,並且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
「幫我。配合我。關乎生死。」
她不太明白。
其身後有好幾個人跟進來。
其中一個在喊:「阿光,今天你要是搞不定這女的,老大就認定你心裡有鬼……怎麼做,你心裡掂量清楚了。」
顧行川把她扛進了洗手間,門都沒關。
等顧行川抱著只裹了浴巾的她出去後,那些人才散去。
那時,天已經蒙蒙亮。
他關上門,抽著煙,坐在床頭柜上看著她,沒了剛剛的狂野和囂張,撫著她的秀髮說:
「阿麥,讓你委屈了……」
「以後你就是我男朋友,說話算話?」
她笑著問。
「已經是了。」他撫她秀髮,正色糾正。
她笑著依偎過去:「那請問男朋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對我起疑了。我得有把柄在他們手上。現在,我把你拉進危險當中了,怕不怕?」
他臉上浮現幾絲擔憂。
她睇他:「你現在在做什麼任務?要是不能說,可以不說。」
沉默良久後,他說了:
「不是任務,是私人行動,生死自負。從離開國境的那一刻起,我不是我,只是江嶸光。江嶸光只代表自己。是一個虛造出來的人。」
顧行川狠狠將手上的菸蒂碾在腳下,目光沉沉道:「昨晚上,我若不能打消他們的疑惑,我死,你也會死……死後連骨頭渣渣都查不到……
她聽著呆了好一會兒。
生死自負,意味著這是一趟吃力不討好的活。
「那你為什麼願意做?你可是顧家的長子。」
這樣一個出身不凡的人,脫下那一身衣裳,他就是人上之人,何必來冒這種風險?
他又點了一根煙,坐著那裡,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淡淡落下一句:
「顧家算什麼?長子又如何?人活於世,總得有那麼一批人,為更多人的福祉,放下小我。如果人人只顧自己,國家誰守?正義誰護?和平誰來托舉?」
那一刻,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突然之間就高大了起來。
是的,世上有那麼一群可愛的人,在無私的奉獻。
他,顧行川,是其中之一。
她對他的喜歡,大概就是從那一刻強烈起來的。
為國為民的男人,值得敬重。
但,後來,他失蹤了。
一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他依舊音訊全無,她很擔心他已經被人暗殺,而她根本無從調查他的情況,只能在原來的地方,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最後只能在國外生產。
老師後來在那邊聯繫了一家研究所,進行一項醫學研究,她被拉了進去,成為了其中一員,一邊研究,他一邊在等他回來。
可惜他再也沒出現過。
再後來,老師決定回國把自己的研發用於臨床,而她跟著回了國……
回國後,她讓父親幫忙看孩子,自己準備在海市一家私立貴族醫院就職,卻在新聞上看到了顧行川……
她驚喜交加,帶著孩子找去,以為會是一場美好的重逢,結果,卻是噩夢的開始。
再見,她把孩子帶到他面前,歡喜地告訴他:「顧行川,我給你生了一個兒子。」
顧行川一臉震驚的看著她,一句話都沒說,末了,他拉她出去,冷冷說了一句話,差點驚掉她的下巴:
「蘇洛,這個便宜爹,我不當。」
對,他不承認他是單單的父親。
這讓蘇洛很吃驚。
後來,他們去做了NDA鑑定,數據面前,他無法賴帳。
但她已經知道他並不想對她對孩子負責,本想悄悄離開,結果,老太太知道了,逼著他娶。
他不愛她,最後迫於壓力還是娶了她。
而她天真地想著要給單單一個完整的家,刻意地討好他,希望可以和他從0開始,好好培養感情。
等扯了證,她才知道,他有心上人——那個女人,竟是她初中時期的同學,是她曾經的好朋友楚思思。
多年前那場地震,她不光救了一個顧行川,還救了一個楚思思。
但,讓人料想不到的是:最後,竟是這兩個人送她進去坐了兩年牢。
人生,真他媽可笑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