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徹才走出去幾步遠,聽著她在心裡蛐蛐自己,一個趔趄,差點兒把自己絆倒。
是他不想嗎?
他也很心酸很無助啊!
不過他作為患者本人,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態一天好過一天。
他相信治癒厭女症,只是時間的問題。
經過窗邊的時候,慕容徹目光落在桌案前那份他的私人醫案上。
宣紙上,被寫得滿滿當當,看得出來薛悠黎為了治療他的厭女症很用心。
只是她寫的狗爬字實在是辣眼睛。
真真是糟蹋了這上等的宣紙和漆煙御墨。
慕容徹看著坐在躺椅上賭氣的薛悠黎,心下覺得好笑。
他沉吟片刻,溫聲開口,「薛貴人,明日午時來紫承殿伺候筆墨。」
到時候,他親自教她寫毛筆字,再陪她一起用御膳,希望能彌補她今日的欲求不滿。
「嬪妾遵旨。」
薛悠黎都沒有看他,就隨口應了一聲。
等慕容徹離開,她立刻召喚出天機書,搜到一本很帶勁的話本,敗火。
憋出毛病這種事,哪分什麼男女?
薛悠黎找了一本《風流寡婦與俊俏屠夫不得不說的二三事》看了幾章,直接在床上扭成麻花,心情都跟著變好了。
想到明天還要去紫承殿伺候筆墨,她沒再磨蹭,閉上眼睛倒頭就睡。
……
第二天,薛悠黎穿了一身輕便的長裙來到紫承殿。
慕容徹正坐在案前批閱奏摺,聽到她行禮的動靜,手上的毛筆沒停,「朕讓王德發搬了張桌案在旁邊,你先按照上面的字帖練字,等朕把手頭的奏摺批完,再指導你。」
薛悠黎瞧著男人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摺,走上前,「皇上,要不嬪妾先給您研墨吧?」
她字不好看是天生的,就算練字,估計也起不到多大效果。
慕容徹沒有拒絕,朝桌角雕著龍紋的端硯抬了抬下巴,「朕不喜歡墨太濃稠,加點水再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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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薛悠黎站的位置離慕容徹很近,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奏摺上的內容。
沒穿進書里之前,她以為的奏摺——
【皇上,臣所在地方發大水了,百姓缺衣少食,請求朝廷賑災!】
【皇上,臣所在地方出現匪禍,請求朝廷調兵圍剿!】
【皇上,臣所在地方賦稅比富庶的江南重,百姓無力承擔,請求減免!】
而實際上的奏摺——
【皇上,你好嗎?臣這裡打雷下雨了,京城天氣可好?】
【皇上,臣昨日讀了兩本書,今日又讀了兩本書,臣是不是很棒?】
【皇上,臣昨夜失眠了,今早起來頭髮又掉了十五根。】
薛悠黎看著奏摺上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是笑不活了。
這些地方官員都閒成這樣了嗎?
就差把每天上了幾趟茅房用了幾張手紙都向皇帝匯報。
而慕容徹在每個奏摺上都寫了批註——朕知道了。
這本小說里設定,地方官員每天必須寫奏摺向朝廷匯報大小事務。
這種規定跟她在醫院工作的時候一模一樣,每周都要寫周報和工作小結。
為了應付過關,她每周絞盡腦汁,就差把頭想禿了。
現在看完奏摺上的內容,薛悠黎好像知道為什麼歷史上大部分皇帝都短命了。
每天早上四五點爬起來批奏摺就罷了,還要處理後宮女人吵架,輪流寵幸後宮女人。
這不就跟打工的牛馬一樣,一刻也不得歇,妥妥的過勞死!
【說實話,地方官員如果沒有大事,真沒必要為了完成任務,硬寫奏摺。有這功夫不如多考察民情,為百姓做點實事。】
【這樣的話,皇上也不需要熬夜批閱那堆通篇廢話的摺子,省下時間多多休息,更有利於身體健康,這是雙贏。】
慕容徹對薛悠黎的想法很認同。
百年前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後,為了上達天聽,規定所有地方官員每天要把自己做了哪些事匯報上來。
一開始,官員們為了做出業績讓皇帝知道,爭著搶著在地方上做利國利民的事。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官員變成了老油條,再寫奏摺就是為了完成任務。
這種寫滿廢話的奏摺送進宮,確實很浪費彼此的時間和精力。
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未必都是對的,也是時候變通了。
慕容徹想著,欣賞地瞥了薛悠黎一眼。
讓她研個磨,她都能給他提最有用的建議,下次還讓她來。
有薛悠黎在,慕容徹批奏摺的速度都提升了。
很快就把奏摺批完了。
兩人用過午膳,慕容徹心情不錯,主動一對一指導薛悠黎寫大字。
他教了幾個字,發現這個學生的基礎實在太差了。
乾脆讓她從橫豎撇捺學起。
薛悠黎按照男人所說,一筆一划地寫完。
她瞅了瞅自己鬼畫符的字,抬頭拿眼角瞄了瞄男人,「這樣寫,對吧?」
「不是,起筆要藏鋒,你得這樣落筆。」
慕容徹乾脆上手,握住她抓筆的手,一個筆畫一個筆畫地示範。
薛悠黎看著緊緊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手,一時晃了神。
慕容徹跟她說了半天,見她沒吭聲,不禁將聲音提高了幾分,「朕跟你說的,你都記住了沒有?」
「啊?」
薛悠黎扭頭,朝身側的男人看過去。
慕容徹就站在她右手邊,右手牢牢握著她的右手,俯身貼著她後背,教得極其耐心。
兩人挨得很近。
隨著薛悠黎轉臉的動作,她唇瓣堪堪擦過男人側臉,在他臉上拖出一道淺淺的唇脂痕跡。
意外留下的唇脂印,為他清冷俊美的面容添了一分性感魅惑,有種說不出的禁慾感。
薛悠黎盯著男人臉上那道顏色很淡的紅色印記,不由愣住了。
她跟男人四目相對了好片刻,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皇上恕罪,嬪妾不小心弄花了您的臉,立馬給您擦乾淨!」
她也顧不得找帕子,抬起衣袖就往男人臉上抹。
慕容徹直接扣住她的手,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無礙,朕自己擦。」
薛悠黎與他對視著,覺得被他抓著的手一下子變得很燙,燙得她臉頰都紅了,「那個、今日的字就練到這裡吧,皇上您忙,嬪妾先行告退。」
說完,她都沒等男人開口,飛快地起身離開。
慕容徹盯著被她關上的門,許久之後唇角若無似有地勾了起來。
薛悠黎走出紫承殿沒多久,就有兩道身影出現在她身後。
蓮心指著她的後腦勺,恨恨道,「郡主,欺負我家主子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