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靜華寺。
佛堂上,小和尚誦讀經文的聲音伴隨著木魚聲,聲聲入耳。
不過如果仔細聽就會發現,其中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我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
二喜跪在蒲團上,壓地低聲音提醒楚馨月,「郡主,你念經的聲音小一點,佛祖也能聽見的。」
楚馨月看著二喜打了個哈欠,兩眼淚汪汪地開口,「二喜,我想吃肉!」
穿進小說後,她每天早上天不亮起,晚上天一黑就睡,吃齋念佛抄經頌德,這種清心寡欲的生活對於她這個晝夜顛倒的夜貓子來說太痛苦了。
二喜望著她可憐兮兮的眼神,小聲安慰道,「郡主,你再忍忍,回宮後山珍海味任你吃。現在,你快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可別叫佛祖瞧見……」
「二喜話還沒說完,李嬤嬤就沉聲開口,「二喜,誦經心不誠,回去罰抄佛經二十遍!」
楚馨月知道李嬤嬤就代表了殷太后,每次她犯錯,殷太后不會責怪她,但是二喜就倒霉了,次次都要代她受罰。
李嬤嬤明著是說二喜,實際上是在點她呢。
嚶嚶嚶……
穿書一點都不好玩,殷太后比她高中班主任還可怕,她想她親愛的閨蜜,她想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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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
接下來的幾天,慕容徹忙著處理前朝的事,沒有再踏足後宮。
四月初八,清早。
薛悠黎起床後,一想到自己過了今晚就可以擺脫青少年模式,開心到飛起。
洗完臉,她坐到梳妝檯前,哼著歌朝面霜伸出手。
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裝面霜的瓶子,立刻發現不對勁。
這瓶面霜是她入宮前按照天機書上配方自製的梨花香膏。
作為醫生,她有點強迫症,所以每次用完面霜,都會將瓷瓶上印著梨花的那一面對著自己。
可是現在瓷瓶上的梨花歪了。
半夏知道她的習慣,沒有她允許,不會隨意動她東西,顯然是有別人進來過。
薛悠黎抬手把瓷瓶拿起來,打開瓶蓋後,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香味與之前果然有了細微的差別。
換作旁人也許察覺不到,但她鼻子很靈,一下子就發現梨花香膏里被加了東西。
她記得昨天用梨花香膏的時候,還好好的。
而她的寢殿一直有半夏守著,外人進不來,唯一的可能就是水月軒里出了內鬼。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第一時間動用天機書查詢,果不其然,書上顯出一個人名。
其實,薛悠黎在住進凌雲殿的時候,就用天機書查過殿中幾人的信息。
受限於天機書每天只有三次查詢機會,她只查了三個人。
誰曾想,沒查的那個人就出問題了。
薛悠黎自問平常對待下人寬容,只要不犯大錯,她基本上不會苛責。
既然她這個主子沒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那麼給她梨花膏里下毒的人肯定是被收買了。
天機書上寫,對方給她下毒是被逼無奈。
薛悠黎才不管她有什麼苦衷,背叛主子的奴婢留不得!
想著,她杏眸冷冷一眯,扭頭吩咐正在替自己梳頭的半夏,「半夏,你去把吉祥叫來。」
吉祥一直負責管理殿外的花草樹木,主子為何剛起床就要找她?
半夏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第一時間把人找來,「主子,吉祥來了。」
吉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進來後規矩地給薛悠黎行禮,「主子,您找我?」
薛悠黎懶得跟她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吉祥,我找你過來是想問問,你對我這個主子可有意見?」
吉祥一愣,隨即跪在她面前,「奴婢不敢!」
薛悠黎挑眉,「看來你只是不敢,而不是對我沒有意見。」
吉祥心臟莫名一緊,趕緊辯解,「是奴婢嘴笨說錯話了!主子您很好,對奴婢也好,奴婢對您絕無二心!」
啪!
薛悠黎見她不想坦白,直接把裝著梨花香膏的瓷瓶扔到她身上,「你要是沒有二心,為什麼對我的面霜做手腳?」
吉祥表情一僵,震驚地瞪大雙眼。
昨晚她趁薛悠黎去散步,借著給花瓶插花的名義潛入寢殿下毒,這事她做得極為隱秘,根本沒人看到,主子是如何發現的?
又或者主子只是察覺梨花香膏有問題,並沒有證據證明是她所為,故意這麼說,是為了詐她。
吉祥分析完,大聲喊冤,「主子,奴婢對您一片赤誠,沒有在面霜里下毒,求主子明察!」
薛悠黎笑了,「我只說你做手腳,幾時說你下毒了?你這丫頭怎麼還不打自招了呢?」
吉祥看著薛悠黎臉上篤定的表情,頓時慌了,連忙磕頭求饒,「主子,奴婢錯了!求您饒了奴婢的賤命吧!」
薛悠黎盯著她,「好啊,你把這瓶梨花香膏抹在臉上,我可以饒你不死!」
吉祥一愣,隨即把頭磕得咚咚作響,「求主子開恩!求主子開恩吶!」
她不敢抹面霜,足以說明這瓶面霜的毒性不小,甚至可能當場要了人的性命。
薛悠黎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你若想活命,就老實交代,是誰讓你對我下毒的?」
吉祥眼神閃了閃,拼命搖頭,「沒有、沒有人指使……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對!都是奴婢乾的……毒也是奴婢下的……」
半夏見她招了,氣得指著她鼻子罵,「吉祥,你個吃裡扒外恩將仇報的東西!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哦不對,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大概忘了,前天你收到宮外的來信,說你娘病重沒錢請大夫,是主子叫我拿五十兩銀子給你!主子對你掏心窩子,你卻捅主子的心窩子!」
吉祥聽著,眼淚唰唰地往下掉,「主子,您對奴婢家人的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怕是報不了了,只能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您!」
說完,她眼底划過一抹決絕。
沒等薛悠黎再出聲,她起身就拿腦袋往牆上撞。
薛悠黎一把揪住她的後衣領,將人拉了回來,「你不會以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吧?告訴你,你今晚敢死在我這裡找我晦氣,我明天就把你家人全部收拾了,送他們下黃泉跟你作伴!」
吉祥沒有想到,薛悠黎看著純良無害,狠起來的手段也叫人心底發寒。
可是她的父母和兩個幼弟早就被那位娘娘扣下了,她若供出那位娘娘,不止是她,她的家人也會立刻被殺。
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除了答應下毒,還能怎麼辦呢?
「主子,半夏說得沒錯,奴婢辜負了您的信任,請主子賜奴婢一死!可奴婢的家人他們毫不知情,求您大發慈悲,放過他們吧!求您了!」吉祥說著,把腦袋磕得咚咚作響。
薛悠黎見她一心求死,就知道自己撬不開她的嘴了。
算了,既然這是她的選擇,那就成全她。
「吉祥謀害主子,罪無可恕,賜杖斃!」
吉祥聽到這話,知道主子不會動她的家人了。
她用力對薛悠黎磕了三個響頭,「奴婢叩謝主子!」
很快,吉祥就被人拖走了。
水月軒,薛悠黎將如意和小平子小安子三人都召集過來,把發生的事跟他們說了一遍。
「我知道身在後宮,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但是我不管你們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敢把歪心思動到我頭上,我絕不輕饒!吉祥的事,算是給大家一個警醒。」
薛悠黎視線掃過他們,恩威並施,「以後誰遇到困難,都要及時跟我說。在水月軒,我們的命運是捆綁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記住了嗎?」
幾人立刻跪下,向她表忠心,「主子放心,我們生是水月軒的人,死是水月軒的死人!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我們也不會背叛您!」
「很好,你們去忙吧。」
等他們散了,半夏忍不住問薛悠黎,「主子,咱們要不要把這事告訴皇上,讓皇上把幕後之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