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大姑奶奶。」門房一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余元箏,立刻上前招呼。
「趙伯,發生何事?」門房正是二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也是二夫人院裡何嬤嬤的夫君,趙長生。
「沒啥事。」趙伯猶豫著不好說。
余元箏見他猶豫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意思說。
三步並作兩步進去。
這個宅子說是三進,其實並不大。不過就住他們二房一家也足夠了。
走過一進外院,進了主院,就看到娘親正站在正廳門口要懲罰一個丫鬟。
「二夫人,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夫人饒了奴婢這一回,以後一定老老實實做事,絕不敢再起不該有的心思。」
一個跪在地上的丫鬟正在哭求。
「給我打。」趙月嬌不想多說,直接下令。
何嬤嬤上前指揮兩人婆子把人按在板凳上,就開始打起板子來。
余元箏從沒見娘發過這麼大的火。
板子「啪啪」聲響起。
她也沒急著上前,而是等三十板子打完,她才從柱子後顯出身。
「箏兒?你怎麼這時候回門了?」趙月嬌看到女兒回來,立刻換上笑臉。
「娘,想您了就回來了唄。」余元箏幾步走過去,扶著趙月嬌進大廳坐下。
「娘,發生什麼事了?」余元箏看一眼還趴在凳子上已經暈過去的丫鬟。
那丫鬟她當然認識,正是她娘身邊伺候的大丫鬟。
也是伯府的家生子。
當年陪嫁的丫鬟早就年紀大了,嫁了人。
現在伺候在趙月嬌身邊的都是後來選了伯府的家生子。
「哎,這一分家,她的心也大了。居然敢勾引你爹,想做妾呢。」
「什麼?」余元箏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難怪娘會發這麼大的火。
「以前在伯府,她還有做管事娘子的希望,還能控制住自己的野心,這一分家,我們就十八個奴僕,她感覺沒了出路,就把主意打到你爹身上。」
趙月嬌憤恨地說出這糟心事。
「那就直接發賣了吧。」余元箏最討厭這種女子。
「哎,念在她伺候我一場,打一頓送她回伯府吧,給她老子娘管去。估計你大伯母也不會放過她。」趙月嬌也不想把事做得太絕。
畢竟他們二房剛分家,奴僕就這麼些,做得太過,其他奴僕心裡怎麼想。如果她稍給些情面,剩下的才會更忠心。
「以後你管理下人,也要注意張弛有度,他們對你才更忠心,而不是一味強硬。」趙月嬌趁機教女。
以前在伯府,她不是當家主母,又在老伯夫人和伯夫人的手下討生活,很多時候她都收斂自己,只為了二房的日子好過些。
現在分了家,她就是一家主母,做事的方式自然與以前不同。
「女兒受教了。」余元箏沒想到這一分家母親也變了。
不愧是商家出來的,很懂得管理。
她的六個嫁妝鋪子都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個個都有盈利,雖然不多,但這也是本事。
「爹呢?」娘發這麼大火都沒見爹出面。
「他和你弟弟都在書房裡溫書,你妹妹去鄰居家玩了,隔壁正好有個和她一樣年紀的姑娘,兩人很合得來。」
「那我先去找爹說個事,中午我要在家裡吃飯。」余元箏先辦正事。
「好,我讓廚房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油酥餅。」
余元箏來到外院書房,還沒進門就先大聲喊:「爹,大弟,我回來了。」
兩個認真看書的父子一聽到余元箏的聲音,立刻放下書本,開門。
「大姐回來了。」餘慶生一看道到大姐,心裡非常歡喜。
這十天他過得十分舒心,因為他們一家脫離了大房,他不用看誰的臉色,
以前在伯府,每天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每次都對著一張冷臉,就連老夫人院裡的下人都能給他臉色看。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現在終於擺脫,這一切都是大姐的功勞。
現在大姐在他心裡就是英雄。
余元箏拍了拍弟弟的肩,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比十六歲的少女高了不少。
三人進屋落坐。
「爹,是不是今年秋天就有一場鄉試考試?」余元箏直接問正事。
「是啊,爹想報名試試,你弟弟也要考院試,所以最近我們父子不敢有半點耽誤,每天都在家溫書,爭取都能過。」余蘊之說起這事,可是並不見半點喜色。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認真看書了。
這麼多年,平時他雖然也有看書,學習,但因為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參加科考,也就沒有那麼系統去學習。
「爹,當年您考秀才時成績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余蘊之陷入回憶。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他只有十六歲,就考過了秀才,先生誇他是個好苗子,如果繼續讀下去,考中進士不在話下。
可惜嫡母就是不給他繼續考,早早就安排他做別的事。
為此父親還和嫡母吵了一架,但也沒能為他爭取到機會。
後來他好不容易打聽到嫡母用死來威脅。如果繼續讓他讀書,她就要帶著大兒子一起死。
可見當初她有多恨自己的親生母親。
為了家庭和睦,他放棄了。
從此就做兄長的助手,打理家裡的庶務。
但他愛書,手裡有點錢就會買自己喜歡的書。
余元箏看著父親不在現實的中表情,就知他回憶起了傷心的過往。
過了好一會兒,余蘊之才走出回憶,但他的眼睛已經帶了紅絲,鼻子也發酸。
「那時,爹考了第一名。」酸澀的聲音聽得人心裡無比惆悵。
「爹,我今天來是給你們帶好消息來的。」為了緩解壓抑的氣分,余元箏也不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
「哦?什麼好消息?」余蘊之奇怪。
「原翰林院大學士,金老大人願意考校一下您和弟弟的學問,如果能過他的眼,他願意收你們為學生。」余元箏微笑著說道。
「你說什麼?」余蘊之簡直不敢相信,他這樣的身份和情況根本入不了金老大人的眼。
金老大人也收寒門子弟,但那也是各地來求學的佼佼者。同時還不會牽涉到家族矛盾。
如果收他,就表示和現在的永安伯扛上。他們家那點事,京里的上層人家哪家不知道。
但誰也不會在乎一個庶子的前程。
各家明里暗裡都在打壓庶子。為了家庭,哪個做父親的不是睜之眼閉之眼?
余元箏點頭肯定。
「可是金老大人病得不輕,我聽說還是勞嗽。這病可是會傳染的。」余蘊之又想起另一件事,壓下心裡的激動。
這事知道的人也不少,分家前他聽大哥提過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