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敷衍地應了一聲。
昨晚開著傀儡飛了太久,消耗的精力格外多。
不過,靈媒師和鬼胎不同。
鬼胎的消耗,只能嗑鬼薄荷恢復。但靈媒師作為活人,除了鬼薄荷,還能用「睡覺」等方式補全精力。
現在,江夏要養的鬼越來越多,所以他覺得:反正路上也不用他開車,不如先用更省殺氣的方式恢復。
——睡覺。
江夏進到大廳,找了個角落坐下,左擁右抱著鬼胎們,繼續打瞌睡。
原本的霧天狗案件,因為操作複雜、手段兼具玄學和科學,是一樁刷聲望的經典案例,
但現在,老和尚是自己猝死的,江夏也不準備揭穿自己的掛人行為,實在沒有什麼推理的餘地。
與其摻和進去、又講不出東西,還不如一開始就脫離戰場,把事情都丟給警方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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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濟,旁邊不是還有一個偵探麼。
——老闆,加油!
……
這間寺廟,也在東京範圍內,來的依舊是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大步走進屋內,看到大廳角落的江夏時,腳步一頓:……沒想到,這種偏僻到快出東京的地段,竟然也能遇到江夏老弟,看來這次案件又是一起謀殺案了。
目暮警部安排手下勘察現場,自己走過來找江夏。
見江夏好像很困,目暮警部隨口開了個玩笑,想給他提一提神:「看來寺廟也壓不住工藤老弟的冤魂了——你不如找一間神社驅驅邪?」
然而江夏還沒說話,旁邊忽然有人說:「世界上沒有冤魂,警察更不該相信這種東西。就算真的有,那也是因為你們破案效率太低,沒法把兇手繩之以法——有時間找寺廟神社,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偵查水平。」
目暮警部一呆,突然有一種被上司批評的即視感。
他噌的回過頭,看到一個臉色嚴肅的年輕男人。
那人一頭金髮,皮膚偏黑,五官發色看上去都像是個外國人。
雖然對方年紀比他小,但目暮警部莫名感覺被氣場壓制了,他遲疑道:「您是……」
江夏揉了揉眼睛,簡單介紹道:「是我在的那家偵探事務所的老闆。」
說著,他看了一眼安室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老闆反應有點過激——那一番「沒有冤魂」的發言,似乎也不僅僅是對著目暮警部說的,而是話裡有話。
江夏略顯心虛地看了看自己的鬼們,猶豫片刻,指使它們去安室透旁邊晃一圈。
幾隻鬼乖巧地排隊飄過,甚至撲臉。
安室透卻始終目不斜視,完全察覺不到鬼的存在。
江夏頓時放心。
想想也是,安室透這麼科學的紅方大佬,怎麼可能覺得世界上會有冤魂。
……
警方很快找來小和尚們問話。
江夏看了一眼,不太在意地合上了眼睛。
他並不擔心秀念會暴露「霧天狗」的存在——這事說出來也沒人信,就算信了,他們也找不到霧天狗。
而且,傀儡隨的是江夏靈魂的長相,而不是這具身體。也就是說,就算秀念看清了傀儡的臉,也沒法把霧天狗和他聯繫在一起。
……
好在事實證明,秀念還挺沉得住氣,被警官詢問時,沒露出什麼破綻。
線索很少,警方的調查陷入僵局。
安室透從和尚那裡聽說了兩年前的舊案,他隱約猜到了當年的「霧天狗殺人」案中,兇手所採用的手法。
可今天這一起案件,不管是死因還是現場情況,都和兩年前有很大不同,無法套用。
目暮警部犯難地看了看江夏,發現新老弟趴在桌子上補覺,絲毫沒有起來推理的意思,新老弟的老闆,也始終一言不發。
目暮警部只好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一次案件,或許根本不是謀殺案,所以才和江夏以及他上司的業務範圍不夠匹配。
……
不過,警方打算收隊時,事情突然有了奇怪的進展。
住在山下的居民,送來了兩張照片。
——他們昨晚開車回家時,路過這裡,無意間看到天上有造型奇怪的鳥,就順手拍了一張。
今早整理相紙,他們才發現「奇怪的鳥」,竟然很像一個長翅膀的人,那人手中,似乎還拎著另外一個人。
因為天色昏暗,距離也遠,照片非常糊。
但正因如此,才給了人足夠的想像的空間。
……
警員們看著照片上模糊的人形,突然想起了剛才探查的時候,他們在禁閉室頂部的橫樑上,觀察到的奇怪翅膀印。
結合這附近恐怖的「霧天狗」傳說,幾個膽小的警員,已經開始暗自拜佛。
然後他們被目暮警部訓了一頓,用的是剛才安室透對他說的話:世界上沒有冤魂,以此類推,也沒有霧天狗。
……
到最後,目暮警部也沒能弄清楚案件經過,只好暫時收隊。
警方離開的時候,安室透叫的車也到了。
江夏跟著他上了新車。
仔細一看,車的後備箱和后座,各放了一枚新輪胎。江夏甚至還在後面,看到了幾隻捕鼠夾。
他小心記了一下捕鼠夾的位置,然後回過頭抱著鬼繼續打瞌睡,車輛則繼續往伊豆進發。
安室透雖然對沒能破案感到遺憾,但他還有任務要辦。
而且目前,案件缺乏線索,他留下也沒用。
另外,那寺廟越待越不對勁,讓人不想久留……磁場,一定是磁場有問題。
…………
到了地方,江夏又是被安室透晃醒的。
這位臨時上司雖然沒有明說,但江夏總感覺他臉上寫滿了「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要不真的去找一間神社吧」、「這麼下去不行啊」之類的台詞。
但最終,安室透還是堅定了他唯物主義者的立場,一個字都沒說。
……
伊豆海邊,有很多高檔酒店。
但安室透卻沒選那些店,而是挑了一家靠近陶藝教室的民宿,入住了最高的那一層。
從這裡,再加一個望遠鏡,能勉強看到陶藝家們院落一角。
——目標陶藝教室,是前店後家的模式,店鋪連著菊右衛門的院子。
安室透進到民宿房間以後,拉上窗簾,支起望遠鏡,暗中觀察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問題。
於是他決定等天黑以後,摸進去探查,了解一下大致的情況。
第二天再用體驗券混進陶藝教室,更有針對性的打探消息。
……
江夏和安室透不同,沒多少工作熱情。
他知道安室透要查的那個「竊聽用陶器」,其實是一樁烏龍——那只是某個預備役殺人犯的演習道具,而不是有人在針對組織。
就算針對組織,也不關江夏的事,畢竟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外圍成員……
江夏原本打算繼續補覺。
然而才剛躺下,門就被敲響。
——安室透塞給他一本書,《陶藝入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哪弄到的。
「他們開陶藝教室,也有挑選陶藝後繼者的意思——你如果表現得更有天分一些,說不定會有更多接觸機會。」
安室透說完,繼續回去盯梢。
房間裡,江夏捏著那本書沉默片刻,心想安室透可真是個給員工增加工作量的人才。
不過,還好,江夏雖然沒玩過陶藝,但以前沒少捏東西。
——在那些沒有鬼胎,只有式神的日子裡,想堆出一個外表稍微像人的傀儡,只能自己動手。江夏捏著捏著,就掌握了這方面的技能。
雖然陶土和傀儡材料,在手感和其他方面有很多區別,但核心肯定差不了太多。
江夏意思著翻了翻那本《陶藝入門》,把書往旁邊一丟,鎖好門繼續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