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之,不管能不能飛。一個成熟的靈媒師,都不會放過到了手邊的鬼。
而且這可是江夏遇到的第一隻成年男鬼,以後再出去打家劫舍……啊不是,去行俠仗義,就不用天天套小朋友和宮野明美的殼子了。
「……」就是這對翅膀有點難辦。
生成傀儡的時候,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
……
和尚鬼見江夏走神,忍不住從洗手液後面探出半邊身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夏回過神,看向它。
他知道這隻鬼想幹什麼。
——這裡最小的和尚秀念,其實是這隻鬼的弟弟。
秀念原本在其他寺院修行。
忠念死後,他不相信哥哥會自殺。於是半年前,秀念隱姓埋名地轉到了這間寺廟,想要查明真相。
半年來,秀念努力調查,終於對犯罪手法有了眉目,卻查不出兇手是誰。
然而今晚,老和尚拂袖而去的舉動,實在太過反常。
秀念覺出不對,打算深夜去找師父詢問。
鬼一直跟在老主持旁邊。剛才看到弟弟突然來了,它感覺不妙——老住持今晚喝醉了,按照他喝高以後愛吹牛的毛病,很可能不小心吐露真相,導致弟弟衝動殺人。
鬼於是匆忙跑來江夏這裡,試圖求助。
江夏拿開擋在一人一鬼之間的瓶子,慈祥地摸摸它的腦殼,又拽了拽翅膀:「來跟我簽訂契約吧,我可以幫你。」
……
夜已經很深。
老住持很有逼格地點亮一盞燭台,自斟自飲,喝得爛醉。
小桌對面,成功套出了真相的秀念,正憤憤盯著他。
秀念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憤怒、傷感、痛心,還有一點點後悔——如果早點在師父喝醉的時候,問上這麼一句,他就不用費勁地調查半年了……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請您去自首。」
老和尚不知道秀念是死者的弟弟,他捏著酒盅哈哈大笑:
「又沒有證據,我幹嘛把自己送進去。而且從那件事之後,我們可就變成了『有霧天狗出沒的寺廟』,名聲大噪!只可惜近期有點沒落了,如果能再來一次……」
老和尚說到這,遺憾地搖了搖頭,將手伸向酒壺。
秀念怒視著他,手伸向旁邊的一截繩子。
他正要衝上去,勒住老主持的脖子。
但還沒等動手,兩人同時一愣。
——
——院中傳來「嘩啦」一陣詭譎的響動。
秀念和老主持猛地抬起頭,循聲看向那扇通往庭院的隔門。就見在院燈的照射下,幾抹碎影被投射到了門上。
門外,紙片凌亂飛舞,逐漸聚在一起,堆積成一道高大的人形,無聲站在門外。
恰逢一道閃電划過長空,人影被映得更加清晰。
老和尚瞪著紙門上的影子,酒勁被嚇飛了一半——從剪影來看,那個「人」,背後竟然背著一對巨大的翅膀!
……這真的還是人?!
下一秒,一隻手插入隔門的縫隙,緩緩從外把門推開。
狂風湧入,小桌上的燭台忽明忽滅。此時又一道閃電劈落,屋外那人身後漆黑的翅膀猛地張開,遮天蔽日般截斷了通往庭院的路。
不速之客低下頭,看著驚恐的老和尚,輕聲說:「想讓收入重回巔峰,其實很簡單——只要這裡再多出一個『霧天狗』的受害者。」
飄忽的燭光中,老和尚隱約看到了門口那隻「霧天狗」的眼睛。
那雙眼的輪廓很像他的徒弟。
——那個兩年前被他吊死,並栽贓給了「霧天狗」的徒弟。
視線交錯的一瞬間,「霧天狗」的聲音陡然充滿惡意,它森冷一笑,接著剛才的話說:「關於那個幸運受害者的名額……我覺得,你就很合適。」
老和尚一口涼氣倒灌至頭頂。
他捂著心口凝固了兩三秒,忽然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江夏:「……?」
這人倒的也太快了,難不成是在裝死?他還有成套的台詞和動作沒搬出來……
旁邊的秀念望著霧天狗,也驚呆了。
他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一把抓起已經熄滅的燈台,像拿武器一樣把它橫在身前,哆哆嗦嗦地問:
「兩年前,是你殺了忠念?!」
仔細一回想,這隻霧天狗和他哥長得很像。雖然要比他哥帥不少,還有頭髮。但依舊能看出幾分影子,難道……難道忠念哥其實是被霧天狗吃掉了?!
秀念:「……」不,好像也不對,剛才老和尚明明承認了忠念是他殺的。忠念的屍體也並沒有丟。
而且兩年前,忠念死亡的禁閉室里,牆壁上破了一個大洞。
從殺人手法的角度來解釋,它是被水流沖塌的。
而要是用神學解釋,那就是被霧天狗撞出來的。
但目前看來,眼前這位霧天狗,似乎並沒有亂撞東西的習慣——紙隔扇可比禁閉室的牆好撞多了,但剛才,霧天狗卻依然是推門進來的,並不像傳說中那麼野蠻……
也不知道是霧天狗的智商進化了,知道走門更便捷。
還是這是一隻比較獨特的霧天狗,不顧傳統,擅長偷懶。
說起來……秀念忽然想:霧天狗突然出現在這,難道是因為不滿老和尚借用它的名頭殺人,所以找上門了?
想到這,秀念下意識地看向倒在地上的老和尚。
就見在霧天狗的注視下,老和尚臉色青白,胸口停止起伏,逐漸沒有了呼吸。
「!」秀念大駭。
他連滾帶爬地離霧天狗遠了一些:「你……你竟然能用意念殺人?!」
他身上剛醞釀出來的、針對老住持的殺氣,也受到驚嚇似的掉一地。
江夏:「……」
年紀輕輕的,怎麼還學會碰瓷了。明明是老和尚自己猝死的。
江夏瞥了一眼小白和宮野明美。
兩隻鬼秒懂,跑過去把殺氣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