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想不出緣由,只能暫時歸結於野生動物知識有限,不認識餅乾包裝盒。
這時,可能是他僵立的時間太久。
江夏從車側面轉了過來,疑惑道:「怎麼了?」
說完,江夏的目光落在破掉的輪胎上,他略微一怔:「你車裡有老鼠?」
「沒有。」安室透的車一直很乾淨,理論上來說不該招老鼠,而且,「這不像老鼠的齒印。」
說著,安室透又仔細看了看。越看越覺得,這竟然像是人咬的。
……但那怎麼可能呢——樹林裡滿是落葉枯枝,如果真的有人跑到了他的後備箱裡,他一定能聽到動靜。
……
陰暗的森林中,這個問題,越想越令人不適。
安室透只好先把它放到一邊,思索該怎麼處理現在的困境。
——車肯定沒法開了,兩個輪胎都破得很徹底。
想找人拖車,但這裡又沒有手機信號。
旁邊,江夏也熱心地一起想著辦法。很快,他指向崖底的那一片建築:「那裡亮著燈,應該有人住,不如找他們借一下電話?」
安室透點了點頭:「也只能先這樣了。」
……
他又一次用複雜的心情,看了一眼被撕咬過的輪胎。
然後把車鎖好,和江夏一起走向那片建在瀑布旁邊的懸空房屋。
走近了,才發現這是一間寺廟。門頭上掛著「山泥寺」的匾。
它旁邊是一條很高的瀑布,白色匹練般飛流直下。這種環境,如果放在白天,能稱得上「美景」。
安室透本來覺得,這棟建在深山的房子,哪哪都可疑。
但此時,一看是佛門聖地,又覺得把寺建在這,其實非常有品味——環境優雅,遠離塵俗。
……
只可惜這裡的住持,不太符合安室透的期待。
世俗味有些重。
「哈哈,電話當然可以借!除了它,我們這裡還提供食宿。」老住持迎了出來,得知他們是不幸爆胎的遊客後,笑眯眯地搓著手,一副看財神的模樣,「食宿1萬1位——我們的電話,只能給「客人」用哦。」
——總之一句話,要借電話,就要先交錢住宿。
江夏聽到這句留客的話,看向住持的目光,頓時變得和善了許多。
安室透的心情,則跟江夏截然相反。
他無言地看了看表,略一估算,發現這時候,就算找人開一輛新車過來,也已經趕不上陶藝教室的最晚關門時間。
……算了,住就住吧,就當公款旅遊了。這寺廟的懸空風格非常獨特,確實能算一處旅遊景點。
……
老住持看到安室透取出錢包,布滿褶皺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這種簡陋的地方,一萬一晚的住宿費,其實挺貴。
江夏並不缺錢,甚至有點富。
但他還記得當初到偵探社打工的理由,覺得此處,應當尊重一下自己的人設。
於是很快。
安室透聽到江夏在他背後幽靈似的小聲說:「這個會報銷吧。」
「……」安室透想起不久之前,江夏非要跟來的場面,露出禮貌又不失嘲諷的冷笑,「出差還怕花錢?」
然後他取出兩張一萬円的紙幣,遞給住持。
反正能找組織報銷,不花白不花……
……
住持雖然有強買強賣的嫌疑。
但為了保住山泥寺的口碑,他提供的服務還算到位。
安室透打過電話之後。
住持把四個徒弟叫出來,挑了兩個健談的,讓他們陪客人參觀寺廟,另外兩個則去準備齋飯。
然而事實證明,所謂的「健談」,也只是矮子裡面拔將軍。
逛到後廳,看到氣勢恢宏的鍍金佛像後,安室透半真心半客套地誇了一句「氣派」。
然後就聽旁邊的大師兄開心安利道:「要不要考慮死後來我們這辦葬禮?兩個人可以打八折哦!」
安室透:「……」
不是他想太多,是他真的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片森林,這片寺廟,這幾個和尚……好像不太對勁?
安室透甚至下意識地觀察了一下大師兄笑起來時,露出的那一口大白牙,想看看有沒有因為咬過輪胎而導致的鬆動跡象。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後,他打住思路,按了按太陽穴。
——唯物的,世界絕對是唯物的。
……
里里外外參觀了一圈寺廟。
江夏記住了這裡的布局。
齋飯很快做好,雖然都是素菜,但江夏很有食慾,主要是老住持身上的鬼胎非常下飯。
鬼胎被江夏盯得很不自在,努力躲在桌腿後面。過了一會兒,它重新探出頭,發現江夏竟然還在看它,於是只好雙手合十,顫顫巍巍地朝江夏鞠了個躬,又慢吞吞地躲回老和尚身後。
江夏看了幾眼,發現這隻鬼胎的模樣,有些奇怪。
——它背上好像多了點東西,體型和尋常鬼胎不太一樣,但它遮遮掩掩的,江夏看不清楚。
……算了,也不急於一時。
反正早晚都能看到。
到時候,不光要看,他還要拿在手裡盤。
江夏用力戳了一下碗裡的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