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開口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皇上想做什麼。
即便以謀逆罪誅了首輔九族,但文官勢力依然強勢。
據陸棠所知,如今內閣皆是文官,幾乎壟斷參政權和詔書起草權,掌握著科舉選拔,在皇上剛登基之時,甚至兵權都在文官手中。
皇上舉步維艱,卻得幸於當年邊關戰亂,文官掌控下的將領傷亡慘重,能居者甚少,皇上看準時機,將勛貴提拔上去。
勛貴在先皇一代被極大削弱,即便利用勛貴掌了兵權,但皇上依然沒有能與文官抗衡的盟友。
這便是現在皇上極力提拔武將和勛貴的意思。
武器司的建立眾人皆知意味著什麼,火器會成為大盛兵力的主流,掌握武器司,便是掌握大盛未來的軍事力量和話語權。
皇上必然是要握在自己手中的。
然文官焉能同意。
兵部的權勢全部落入文官之手,但兵部早在先皇初便被削弱得沒了太多權利,如今真正掌著軍事大權的,乃樞密院。
樞密使一職,一直有內閣首輔兼任!
可想而知,曾經的皇上,幾乎被架空。
如今皇上想將武器司獨立出樞密院,文官豈能眼睜睜看著。
推行受阻,皇上便動了其他心思。
皇上真正看重的並非陸棠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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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許晏舟的身影時,皇上露出笑容。
陸棠瞬息都沒耽誤,趕忙告退離開。
出了宮牆,陸棠仰頭望天。
大盛的天,風起雲湧。
她不知道走這條路是否正確,但她現在已經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既如此,那就一條路走下去吧。
琥珀等在宮門,看到陸棠向她揮了揮手。
看到她臉上洋溢著的笑臉,陸棠也綻開一抹笑容。
「你就是最慘郡主嗎?」
聽到身影,陸棠回首,看到一道倩麗的身影站在那裡,上下打量著陸棠。
「你是?」陸棠見她面生,出聲一問,便見她蹙起眉頭。
「你不認識我了?」
陸棠纖眉一挑,「京城貴女太多,本郡主眼拙得很。」
那少女聞言面有不愉之色,隨即輕笑起來,「本郡主?連府邸都沒有的郡主嗎?」
通常郡主只有封地,沒有特賜的府邸,有頭銜,可享俸祿。
但陸棠不一樣,她是連住所都沒有。
陸棠:……
這話她反駁不了,但有沒有宅邸重要嗎,有住的地方不就行了。
再恢宏再寬敞的宅邸,也比不上周山,她更喜歡滿山跑的自由感。
「我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宣陽公主的伴讀周桑瑤。」
她態度輕慢,用渾不在意的語氣同陸棠說著話,顯然並未將她放在眼裡。
陸棠恍然,「原來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難怪看我不順眼,特意跑過來刺我兩句,感情是記仇了。」
她諷刺的意味太明顯,又明示周桑瑤心胸狹隘,無容人之量,讓周桑瑤臉色難看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讓我記仇!」
她被氣得不輕。
陸棠微斂笑容,「我是皇上親封的衡陽郡主,你對我如此不敬,可是對皇上的封賞不滿?」
陸棠見周桑瑤面色一變,補充一句,「是你對皇上不滿,還是大理寺卿大人對皇上不滿?」
周桑瑤臉色徹底變了。
「你、你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既如此,不如同我到皇上跟前,有什麼話攤開來說,免得你總指著我鼻子罵我什麼東西,不知道皇上聽了會是什麼感想。」
「作為公主伴讀,會有宮中管事嬤嬤親自調教,周姑娘放心,陛下不會認為是大理寺卿大人教女無方的。」
周桑瑤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又怒又驚之下,臉色白一陣青一陣。
她擔心會有貴人從宮中出來,一旦因口角被人抓到把柄,那便是害了父親。
恐怕皇上現在正愁沒有藉口呢。
周桑瑤權衡利弊,深吸一口氣,矮身行禮,「是小女的錯,小女在這裡向郡主賠罪,小女大人有大量,還請原諒則個。」
陸棠垂眸看著她,「賠罪,替大人賠罪嗎?」
周桑瑤見她還在攀咬父親,暗咬銀牙,「是小女失了規矩,無辜了宮中嬤嬤教養。」
陸棠嘴角弧度淡淡,「沒規矩,又怎麼做公主伴讀。」
周桑瑤倏然睜大眼睛,猛地抬頭,撞入一雙凌厲的眼睛中。
到嘴的狠話被她生生咽進肚子裡。
「小女做公主伴讀十餘載,公主已習慣小女陪伴,還望郡主包容小女這次過錯。」
她抬出宣陽公主,希望陸棠知難而退。
「你如此教養,浸染了宣陽公主十餘載,皇上知道了會動怒吧。」
周桑瑤身形輕顫。
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口角,陸棠竟然要逼她失掉公主伴讀的身份,好生歹毒!
「我只是個沒有府邸的郡主,說的話沒什麼分量,也算不得數,這對周姑娘不公平,我們還是到皇上跟前將此事說清楚,由皇上定奪吧。」
周桑瑤臉上的血色褪盡,咬著後槽牙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陸棠語氣淡漠,「我是覺得,你再做公主伴讀不合適了。」
周桑瑤死死盯著陸棠,那雙眼睛如同一汪深潭,讓人一眼看不到底。
在陸棠眼睛裡,她看不到一絲懼意。
她根本無懼於他們。
周桑瑤開始後悔,她為何要招惹陸棠!
周桑瑤做著最後掙扎,「郡主息怒,小女擇日攜禮上門賠罪,請郡主大人有大量……」
陸棠打斷她的話,「上門?我一個小院可當不起大理寺卿家的嫡女上門賠罪,還是算了吧,另外我這人自私狹隘,實在算不得大人,也沒有大量。」
周桑瑤被堵得一口氣沒上來,臉漲得通紅。
這時,宮門內傳來行禮的聲音,應當是有人出來了。
若是皇室貴人……
周桑瑤賭不起,他們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皇室手中。
「小女明白了,小女身體不適,無法再做公主伴讀。」
陸棠眉眼彎彎,「那周姑娘要好生休息啊。」
周桑瑤一口氣泄了,身體一晃差點倒下去,最後被丫鬟攙扶上了馬車。
馬車走了,宮門處,許晏舟踱步走出來。
見陸棠往宮中走來,許晏舟面色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