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玄青色鎧甲時,太子知道大勢已去。
那是玄甲軍的制式鎧甲。
許晏舟到了!
太子的正規軍再如何厲害,也難敵在邊關浴血奮戰,接受過嗜血洗禮的玄甲軍。
城牆上,三皇子站在皇上身後,一臉晦澀地看著奔騰而來的玄甲軍,隱晦地看了方聞洲一眼。
他的很多計劃和決定,都在父皇的預料當中,其中少不了方聞洲的暗示和引導。
方聞洲,代表著父皇。
不甘心嗎?
他的確不甘心,但是他明白,他玩不過太子,更遠遠比不上父皇。
三皇子心中惶惶,他太信任方聞洲了,以至於他知道自己很多心思,比如他根本沒打算讓父皇醒過來。
三皇子額頭儘是冷汗,看著下方御甲軍潰不成軍,丟盔棄甲,太子在心腹的掩護下倉惶逃竄,他只覺得腿腳發軟。
他連跑都沒資格。
和三皇子不同的是,太子仍舊抱著僥倖的心態,三萬正規軍即便打不過玄甲軍,但是阻擋一下,讓他逃走總沒問題的。
但他高估了自己對御甲軍的統治。
在辨別出來者是玄甲軍的時候,軍心便動搖了,城牆上不斷有人喊話,只要放下武器就不會死。
如此情況下,誰還會去抵抗?
太子甚至沒逃出多遠,就被玄甲軍堵住,生擒活捉。
隨著玄甲軍的到來,城下戰役宣告結束。
看著太子狼狽萬分被押解回城,三皇子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他嘴唇哆嗦著,眼前一陣陣發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三皇子頭上罩下一片陰影,明黃色靴子出現在視野中,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瑟縮起來,宛如一座巨山壓頂。
「父、父皇……兒臣……」
他想說兒臣罪該萬死,後邊的話因為恐懼梗在喉中。
「起來吧,做得尚可。」
三皇子低垂著頭顱猛地怔住了,隨即睜圓眼睛。
父皇……說他尚可?
所以,他不會死?
三皇子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自心底升起,失去的力量迅速涌回身體中。
皇上無恙的消息迅速傳遍京城,許晏舟領兵入城那一刻,無數人影自街道兩旁出現。
謀逆危機解除,邊關戰神許晏舟歸來,他們按捺不住好奇心,紛紛探出頭來。
英俊高大,清風霽月的許將軍他們沒看到,看到的是一個滿臉鬍子,幾乎看不出面容的悍將。
那雙凌厲的眼睛輕輕掃過,便讓人心頭髮緊,頭皮發麻,那是看過屍山血海的眼神。
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的將軍腰板筆直,如崖間松柏,風不可摧。
儘管看不清面容,依然不影響許多女子對他芳心暗許。
許晏舟的目光一直逡巡在前方,卻看不到轎子裡的那一抹身影。
剛剛城牆上匆匆一瞥,她似乎清瘦了許多。
許晏舟尚未分家出府,策馬回到將軍府,迅速沐浴更衣,整理好儀容儀態,方才入宮面聖。
養心殿中,皇上高坐龍椅,皇城司侍衛林立。
和許晏舟出發時一樣,好像什麼都沒變。
誰能想到一個時辰前,京城剛經歷過宮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許將軍不僅在邊關立下赫赫戰功,今日救駕及時,待朕整頓一番後,論功行賞!」
「臣謝主隆恩!」
許晏舟站起身來,目光向著另一側看去。
陸棠恭敬地站在一旁,垂手不語,大抵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她輕輕側眸掃了一眼,迅速收回視線。
僅這一眼,她的眼底便印下那個清風霽月,蒼松翠柏一樣的男子。
「陸棠。」
「民女在。」
皇上目光灼灼看著她,「邊關功臣他屬其一,你屬其二,你想要什麼,同朕說。」
聽他的意思,想要什麼都能給。
許晏舟眸光微閃,很想給陸棠示意,但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他什麼都做不了,心中有些凜然。
陸棠聞言展顏一笑,「陛下,民女要什麼都可以嗎?」
皇上眼底閃過一抹晦澀,面上依舊如初,頷首道:「要什麼都可以。」
許晏舟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心中有些急切。
方聞洲淡淡地站在一旁看著她。
百官尚未應召入殿,都在外邊候著,今日陸棠所有言行,都會被眾人知曉。
陸棠揚起一抹笑容,「陛下,民女只有一個要求。」
殿中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只有輕弱的呼吸聲。
「說。」
「我想吃玉米!」
陸棠說完,殿中的呼吸聲都被壓沒了,寂靜如無人之境。
眾人睜大眼睛,都在怔愣當中,眼底透著迷茫和不解。
玉米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立下大功,就只想著吃?
忽地,殿中響起皇上的大笑聲。
許晏舟悄悄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陸姑娘果然聰慧。
方聞洲輕嘆一口氣,忍住想要扶額的衝動。
聰慧是聰慧,但她想吃是真的……
看著皇上笑不攏口,陸棠露出一抹無奈,待他歇了笑聲,這才說道:「民女沒能等到玉米收穫就回了京城。」
一口都沒吃上!
哪能沒有怨念。
她沒吃過玉米!
大盛的人,有多少吃過玉米的!
想吃的心情只有持續發酵,不會消失。
為了吃玉米,她做了許多攻略,看過許多數據,收羅不少吃法。
「好好好,賞!以後大盛土地內的玉米,全權由陸棠做主。」
陸棠怔了一下,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這看似兒戲一樣的賞賜,實際是對陸棠放了權。
全權是什麼意思,從種植到分配再到買賣,都由陸棠說了算!
別看只是其中一種,這裡邊可運作的事情可多著呢。
陸棠歡歡喜喜跪下謝恩。
方聞洲瞥了皇上一眼,看得出,他對陸棠的表現和識趣非常滿意。
皇上眉宇間露出些許疲憊之色,他沒有傳召百官,吩咐下去明日正常早朝。
他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所中之毒也未完全清理乾淨。
且毒素對皇上的身體影響很大。
陸棠知道,她還要繼續為皇上診治。
一個太監走進來。
「啟稟皇上,武定侯蕭知遠回京,已攜人馬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