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皇子一直盯著陸棠,皇貴妃心慌面不露,她垂了下眸,再抬起來,眼中帶著明顯的驚疑之色。
「我不過是要看看陛下,你一再阻攔我,甚至不惜用一個宮女找我麻煩,到底居心何在!」
她給了婆子一個眼神,說道:「你若覺得這宮女有問題,現在便可帶走,但今日我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陛下!」
三皇子的視線終於從陸棠身上移開,拱手道:「娘娘誤會了,娘娘請進。」
陸棠臉上表現出惶恐之色,內心卻給皇貴妃鼓掌稱好。
不愧是在深宮浸淫過,又爬到這個位置上的人,兩句話就將注意力和矛盾從她身上轉移。
皇貴妃冷哼一聲,拂袖向裡邊走去。
在一行人進去後,三皇子給管事女官使了個眼色。
「三殿下放心,他們不會如此明目張胆加害皇上的。」方聞洲淡淡地說道。
三皇子頷首,「她若真的動手了,或許……」
皇貴妃弒君,太子還能登基嗎?
「此法太過冒險,皇貴妃幽禁,若是反咬一口,太子以此出兵,我們便處於被動了。」
三皇子扯了扯嘴角。
的確,現在父皇還不能死。
他不僅不能死,還得一直這麼吊著才行。
他現在羽翼尚未豐滿,和太子的兵力比起來差太多。
「還要勞煩大司命,早點為我打算了。」三皇子笑吟吟看著方聞洲。
方聞洲神情淡淡,轉身離去。
三皇子看了長樂宮寢宮一眼,「盯住了。」
陸棠順利進入寢宮,周圍太監和女官很多,這些是皇貴妃差遣不動的。
眾目睽睽之下,該如何傳遞消息呢。
這不是陸棠該操心的
皇貴妃到了寢宮,淚就落了下來。
「陛下!陛下!」
被人攙扶著,她顫顫巍巍來到龍榻前,跪伏在榻邊,抽泣起來。
「您快快醒來吧,您不在誰都要欺負臣妾一下,臣妾好想您啊~」
皇貴妃說到動情處,哭聲漸大,幾欲暈厥。
一眾宮女女官趕忙上前勸慰。
「快快,拿些涼水和帕子,娘娘暈過去了。」她身旁的婆子連忙招呼周圍的女官。
女官們相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你們來個人,跟我去打涼水。」
婆子看向陸棠,「你跟著去。」
陸棠心領神會,趕忙起身跟著女官走了。
半炷香的時間,二人才匆匆忙忙趕回來,皇貴妃正虛弱地癱坐在宮女懷中。
婆子急切地讓她們趕緊把涼水拿過來,擰了帕子輕輕給皇貴妃擦拭。
皇貴妃不經意地掃了陸棠一眼,悲切地看向皇上,在宮女的攙扶下,再次來到龍榻旁。
陸棠趕忙上前扶住她,「娘娘小心身體。」
目光掃過皇上,隨後移開視線。
皇貴妃面色發白,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今後我要日日侍奉皇上,」
那日皇貴妃是被人攙扶出長樂宮的,人都道她深情義重。
三皇子對此嗤之以鼻。
皇上變成這樣,到底是何人的手筆,不難猜出來,即便不是她,和太子也脫不了干係,還深情義重。
倒是皇貴妃一反常態要每日侍奉父皇,讓他感到疑心。
除了加害父皇,他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難不成太子那邊有所異動?
三皇子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方聞洲,想讓皇城司的人出動探查一番。
方聞洲蹙眉,「太子應當不止有兩萬人馬。」
三皇子動作一頓,「何以見得?」
他將茶盞放在方聞洲面前。
「消息來得太突然。」
三皇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方聞洲淺嘗一口,「就像是他特意給我們傳遞的消息一般,如同火器軍隊,都太刻意了。」
三皇子沉吟,「火器軍隊或許沒那麼容易打造出來,但是他幽禁陸棠是真的,有陸棠在,很難保證他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目的。」
他站起身,在涼亭中踱步,「陸棠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必須剷除,東南飛的速度更快一些,只要殺了陸棠,他們的人也就會撤出去。」
他知道方聞洲對於東南飛的人進到京城有極大顧慮,這算是變相說明一下。
「大司命,近來要看緊點長樂宮,我總覺得皇貴妃不對勁。」
方聞洲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
「我倒是覺得不必。」
三皇子看向他,「何解?」
「如果皇上真的出了問題,皇貴妃首當其衝,現在太子處於上風,她不會冒險,最大的可能,應該是為了防備我們。」
三皇子覺得有些道理,當務之急,還是儘快籌備人馬才是。
有了足夠的人馬,他就無懼於太子。
回到翊坤宮,皇貴妃立刻神采奕奕,哪裡還有半分虛弱難過。
她招來陸棠,詢問她消息是否給了女官。
陸棠點頭,「娘娘英明,若是能日日侍奉皇上,我便能隨時改善火銃的細節,避免殿下憂心火銃威力。」
皇貴妃今日當著那麼多宮女太監說,便是為了今後行動方便。
「也不要接觸太頻繁,容易讓人生疑。」
她若日日去侍奉,時日一久,宮人難免會有鬆懈的時候。
讓陸棠下去休息,她也讓女官開始給她按揉腦袋。
哭得多了,難免頭疼。
這之後,陸棠隨著皇貴妃日日都去長樂宮,一開始三皇子總是要在門口盯著。
那日之後,三皇子倒是沒在看過陸棠,更多的注意力都在皇貴妃身上。
陸棠知道,日日侍奉的其中一個目的達到了,將三皇子的目光徹底從她身上轉移到皇貴妃身上。
數日後,皇貴妃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太累的緣故,總覺得皇上的面色紅潤了一些。
嘴上的青紫色也淡了。
她正要上前一探究竟,三皇子過來了。
她輕蹙眉頭,難不成三皇子在暗中診治皇上?
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多虧了三殿下的盡心盡力,我瞧著皇上的情況似乎好了一些。」皇貴妃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一臉欣慰地說道。
三皇子掃了龍榻一眼,他正是為此事而來。
這幾日聽聞父皇面色紅潤了一些,便知道可能是出自皇貴妃之手。
她倒是搶了先機。
「這難道不是娘娘日日侍奉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