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什麼能，你在那玩意那裡待那麼久，沒缺氧就是好事了，還想著跑。」蔣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人，才沒讓賀齊崢摔倒。
明晚晴回來得很快，把家裡的軍大衣，皮毛毯子都帶了過來。
手裡還拿著包裹也不知道是什麼，過來就扶著賀齊崢上了車。
「剛才多危險，你跑什麼？「賀齊崢現在說話都費勁，可一想到明晚晴剛才那危險的動作再費勁還是要說。
「我心裡有數，別說話了，穿好衣服。」車很快就開動了，時間不等人，嚴重的那幾個早被拉走了，那裡大多數都是第一批去山裡的人。
這一車裡都是暈暈沉沉，但人還是清醒的，大多數都是第二批去山裡的。
「把這個車棚打開，跟著我呼吸。」明晚晴察覺賀齊崢臉色不好伸手就要把車頂上東西拆了。
跟著來的蔣超是明晚晴說什麼他做什麼，車裡人不知道情況，只有他清楚這些人能被救回來，老賀媳婦幫了多少忙。
賀齊崢穿好衣服，跟著明晚晴的呼吸方式呼吸著，不再說話，平緩心情。
車上的人有樣學樣，都跟著呼吸著，感覺自己心肺都順暢了不少。
一直到了軍區醫院，醫院裡都擠滿了人。
「推車呢，還有推車嗎？」
「那邊病房都滿了，就在大廳就行，先救人。」
雜亂無章，明晚晴看到早他們先到的王菊花還有李五丫她們抱頭痛哭著。
來得早一點的錢營長還有劉營長他們嘴巴上插著管子，病房都沒來得及安排。
周邊的醫生來來往往地奔波著，明晚晴第一次知道醫院可以這麼混亂。
醫生人手根本不夠用，所有部門的人都被安排了過來。
賀齊崢他們這些明顯清醒著的誰也顧不上了，蔣超還有幾個跟來的沒事急忙上前幫忙。
「齊崢，你感覺怎麼樣？頭暈嗎？有沒有想吐，或者心口哪裡疼？」明晚晴拉著人往外走去。
這裡那麼擁擠，好好的人呼吸都覺得不暢了，賀齊崢他更不適合待在這裡，那邊的醫生現在也來不及給他檢查。
「還好，剛開始覺得有點暈，這會已經好很多了。」賀齊崢知道晚晴擔心他，更知道什麼都瞞不住，說假話只會更讓她著急。
「一開始頭暈想吐嗎？」明晚晴知道缺氧時間久了會讓人腦供血不足，呼吸困難，錢營長和劉營長那樣的就算救回來了腦袋肯定要受影響的。
「沒有，只是覺得呼吸困難，出了沼澤之後就好了很多，剛才呼吸順暢後沒什麼感覺了。」
賀齊崢剛才覺得難受估計還有一部分是凍著了。
「我們先在外面等一會吧，醫院裡現在一團亂一時半會安排不到我們。」明晚晴把保溫壺帶了過來，裡面還有各種藥品。
「喝點。」她帶了飯盒，裡面是她煮的沒吃的雞蛋，保溫壺裡是奶粉，還有家裡備著的一些吃的，賀齊崢肯定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賀齊崢這才知道她急急忙忙回去拿了什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溫柔無法言說。
他深陷在沼澤里的那一瞬間他滿腦子都是晚晴，他不怕死的，真的怕死他也不會選擇來當兵。
只是那會他想著要是他出什麼事晚晴該怎麼辦，現在老師那裡還不見天日，他出事她該何去何從？
就算他不想承認心裡也很清楚他娘不會接受她的，哪怕她肚子裡有他的孩子。
以前他還覺得他家裡很在乎他，這段時間他發現他們只是在乎他有沒有錢，在乎他有沒有本事，能不能幫到家裡。
從小到大他以為的疼愛只是因為他有本事弄到吃的，他們的關心都帶著虛偽，賀齊崢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出事，一旦出事他的晚晴就沒人管了，齊軍長那裡他不放心，她那些師兄那裡他不甘心。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不再聽周圍那些人驚恐的喊叫聲，眼睜睜看著他那些戰友們被沼澤吞沒，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的每一次掙扎都加快了淪陷的速度，他逼著自己放鬆下來。
好在閻王爺不收他的命，部隊裡在他熬不住的時候找了過來，他們比他聰明多了，沒有像他們那樣一腳踩空下去。
準備得很充分，在對地方停了下來，他現在都好奇他們是怎麼辨別出來冰面和沼澤的。
從出了沼澤的那一瞬間，他滿腦子都是要去見晚晴，等真見到人看到她痛哭的樣子，他此刻才相信她心裡也是在乎他的。
「傻愣著幹什麼呢？肚子不餓嗎？先墊一點，等一會我去看看醫院食堂有什麼吃的。」
明晚晴上次在這邊住過，醫院這邊的食堂是不讓外人進的，都是給醫生還有家屬燒飯的。
現在人住院少，就算生孩子逼不得已那種也是從家裡帶飯過來。
明晚晴沒打算現在回去，等那些醫生空閒下來，她還是想讓賀齊崢做一次全面的檢查的。
賀齊崢把明晚晴帶來的那些吃的都吃完了感覺肚子還是空空的。
不少跟著他們一起出來的戰士們看著賀齊崢吃飯肚子餓得咕咕叫，他們又冷又餓，偏偏自己沒有媳婦，沒人給他們準備。
這一路上賀副團長的媳婦讓賀副團長做什麼，他們就跟著做什麼，到了醫院看著他們寧願在外面凍著也不進醫院，最後他們也跟著出來坐在地上歇著。
賀副團長家的家屬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畢竟他們跟著人做呼吸現在舒服多了。
明晚晴知道賀齊崢沒吃飽，但現在也不是吃飽飯的時候，她想等一會問問醫生有沒有忌口再去給他準備吃的。
一行人都在外面等著，直到裡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他們才慌亂無措地站了起來。
明晚晴不敢進去，外面的那些戰士們神色也很緊張。
「晚晴，怎麼樣了？」杜嫂子她們來得晚了一些，把家裡孩子操持好才跟了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部隊裡的車都不夠用的，她們一塊跟過來肯定坐不下。
「不知道呢，我沒敢過去。」明晚晴心裡也突突的，她覺得不太好，她心裡有預感的，只是自欺欺人不想去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