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仿佛感覺到了白螢的注視,肩膀有些畏縮地聳立起來。
藥丸一拿出,宴會一片譁然。
因為很快便有人認出,那竟是一顆蠱藥。
蠱藥里藏著蠱蟲,能短暫操控一個人的神智,讓那人按照自己的意志所行動。
「白螢!你膽大妄為,竟敢公然犯禁!」大師兄蘇羽很是失望,「是我那日打你的鞭子還不夠重嗎?你真是欠教訓!」
「師姐!這……這蠱藥,是真的嗎?你想對肖玉做什麼?」阮新柔流著眼淚,柔弱質問。
「我明白了!」六師弟秦子衿一拍腦袋,仿佛想通了什麼,不敢置信道,「白師姐,你的心也太髒了!我知道你喜歡肖師兄很久了,你是不是想用蠱藥操控肖師兄?讓肖師兄在大家的見證下,說喜歡你?你還穿著喜服!難不成,你還想讓肖師兄在眾目睽睽下娶你?生米煮成熟飯?」
秦子衿越說越激動。
他說的雖然有些誇張,可白螢身上確實穿著喜服。
一時間,所有人都信了七八分。
白螢冷冷看著眼前這些人,心臟猛地泛出一陣尖銳的疼痛。這種痛,比夜刃豹插入她心肺的利爪更痛。
事到如今。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真的是好大一盤棋啊。
什麼喜歡自己?
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肖玉在自己最心灰意冷的時候,故意接近自己。
在自己把他當成救命稻草的時候,溫柔安慰自己。
在自己決心把心交給他的時候,又給了自己狠狠一擊!
究竟是有多大的恨?才可以做出這樣的事?
哈哈哈。
太可笑了……
他把她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白螢的喉嚨猛的冒出一股腥甜。
周圍的賓客都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白螢。
「真是太卑鄙了,這不是要毀了肖玉一生嗎?」
「我從沒見過如此居心叵測之人……」
「她連喜服都穿來了,還真是賤得明明白白。也不照照鏡子,她哪一點配得上肖師兄,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白螢聽著這些話,身體忍不住發抖。
她死死盯著肖玉,雙眼一片通紅,只想看看,對方是否有一絲的心虛和愧疚。
然而,沒有。
肖玉正氣凜凜地說道:「白螢,我不會娶你的,下次再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叫好。
白螢的臉色更加蒼白難看。
不知是誰,丟出了一碗甜湯,狠狠潑在了白螢臉上。
粘稠的汁水澆了白螢一身,順著她的頭髮滴落,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個求而不得的瘋子。
執法堂聽聞消息,也過來了。
在宗門內,蠱藥是明令禁止的。
一旦發現,持有者將會受到重罰。
「跟我們去戒律堂一趟。」來人捉拿白螢。
白螢卻突然像瘋了一樣,狠狠甩開對方的手,猛的揮掌向肖玉拍去。
毀滅吧。
讓這可笑的一切,統統結束吧。
她的真心,她的愛意,她卑微的討好和小心翼翼的渴求,統統都毀滅吧……
所有修為凝聚於掌心,靈力噴薄而出,眼看那一掌就要打在肖玉身上,秦子衿連忙抽劍,狠狠刺向白螢。
「白螢,休要傷人!」
他只是想讓白螢知難而退,可他低估了白螢的殺心,那把劍,就這樣直直刺穿了白螢的身體。
紅色的鮮血噴涌而出。
而白螢的手,卻停在了肖玉眼前一寸處,不是她心軟,而是她力竭了,之前為了送肖玉寶器,她便受過重傷,傷勢被強壓至今,已經壓不住了。
她低頭看了看那把刺穿身體的劍。
又笑了。
這一把,也是她曾經煉給秦子衿的。
……
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白螢看見眾人震驚的眼神,看著肖玉,秦子衿驚慌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波瀾。
她只想著:
就這樣死了嗎?
也好。
終於解脫了。
她早就已經不想活了……
-
再次睜眼。
白螢猛的坐了起來,大口呼吸著。
她漂亮的臉蛋蒼白如雪,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白螢,你醒了?」
白螢有些茫然的抬起頭,就看見她的六師弟秦子衿異常興奮的說道:
「太好了。你醒了我就不用受罰了。你都不知道,他們居然怪我殘害同門。明明是你自己不躲,關我什麼事啊?」
白螢看了看四周的人,只有大師兄,阮新柔,秦子衿和執法堂的人,以及幾個過來看熱鬧的修士。
白螢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被肖玉騙了,被秦子衿刺了一劍。
不僅如此。
剛剛,她在昏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也像今天一樣,被肖玉欺騙,被整個宗門的人狠狠厭惡。
從此以後她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那些人更是把她當成仇人,在她好不容易修出金丹的時候,剖開她的身體,挖出金丹,送給阮新柔。
他們說小師妹修煉遇到瓶頸,唯有她的金丹才能助她突破,他們讓她不要小氣。
被挖金丹後,她不甘心,想要報仇。
雖然像個蛆蟲一樣活著,卻也還是拼命修煉。可那時她的師兄弟們已是元嬰期,非化神期根本無法打敗。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努力,修煉了多久,好不容易步入化神期,卻在度雷劫時,被心魔所擾,不敵雷劫,化成灰飛。
白螢只感覺渾身一片冰涼。
金丹被挖的痛苦到現在她都能感覺到。
那是她一世的心魔。
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夢,這竟然是真實發生過的!
這是她上一世的記憶。
原來她重生了。
只是她重生後一直未恢復記憶,事情便按照原本的軌跡進行。
還好,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白螢下意識的握緊拳頭。
秦子衿只想著讓白螢和屋外執法堂的人解釋清楚,根本顧不得其他。他用手抓住白螢的手臂。
「師姐,你快來和他們解釋一下,是你自己的問題。」
阮新柔的聲音也柔柔的響了起來。
「白師姐,你就不要怪六師兄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昏迷期間,他一直在幫你尋找藥材。你現在能醒,多虧了他。你就不要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