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沉澱

2024-11-22 02:52:25 作者: 落魄的小純潔
  第104章 沉澱

  孤月山!

  望月崖上,有一處望月亭。

  此亭建於懸崖之畔,懸崖延伸出去一角,仿佛一隻手,拖住了一個小小的亭子。

  於此處觀月,景致最佳。

  尤其是每逢十五,圓月仿佛就在山巔,伸手可觸。

  如今不是十五,也非夜晚。

  舞千歡獨坐亭中呆呆出神,時而欣喜,時而惱怒,時而又摸摸自己的唇角,

  臉色透著一抹淡淡的紅潤。

  只是頃刻之間,笑意轉為一聲嘆息。

  「這般下去,可怎生是好?

  「心思不淨,又豈能領會恩師神功妙意?」

  她輕聲呢喃,卻又憤憤不平:

  「都是他害的-出門這麼久了,也沒有隻言片語傳回,也不知道是沒將我的話,聽在心裡————還是,還是他還想跑?」

  咬了咬牙,她打懷中取出了一本冊子。

  冊子不大,薄薄一本,月白色的封面上,寫著個四大字【指月玄功】。

  自她折返青松洞,拜稟恩師,想要修行更加高深的武學之後,夜檀師太便將這一門指月玄功傳授給她,

  告訴她這指月玄功乃是他這一派立身之本。

  若能領悟當中真意,可脫胎換骨,不敢說立於江湖之巔,但天下之大,也皆可去得。

  奈何這秘籍晦澀難懂,哪怕夜檀師太傳授經驗,想要入門也絕非易事。

  夜檀師太告訴她,此功重意而不重形,靠的是悟。

  其後就叫她來這望月亭靜修。

  秘籍看的渾渾噩噩,修也無門,便坐在這裡胡思亂想。

  只是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都是那張可恨的臉。

  「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

  「過去這傢伙跑了也就跑了,我巴不得他回來,是想將他的腿給打斷。

  「可如今———-每每思及,腦子裡竟然全都是他。」"

  蒙面的,說話的,殺人的-—----還有,十里望鄉亭內,被她按在那裡,茫然無措的。

  想著想著,嘴角又要泛起笑意,但很快又化為怒容:

  「簡直就是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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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還想不想我三年之後,出山幫你了?

  「想的話,還不快快從我腦子裡出去!等我練成了——-你再回來。」"

  舞千歡恨恨的翻開了秘籍,使勁的去看那晦澀難懂的內容。

  耳邊廂卻忽然傳出一個聲音:

  「舞師妹!」

  舞千歡起初只當自己幻聽,後來那人又喊了兩聲,而且聲音一次比一次近。

  她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回頭去看,就見一個青年循著山道而來。

  一邊走一邊喊,看到自己回頭,還在那裡揮手。

  舞千歡呆了呆,方才笑了起來:

  「左師兄?你怎麼來了?」

  她站起身來,對這青年抱拳拱手。

  左師兄叫左文川,不是夜檀師太的弟子。

  而是天幽大師的弟子。

  天幽大師住在比鄰的千陽山,舞千歡知道這位大師和自家恩師夜檀師太,早年是一個師父座下的師兄妹。

  本來都不是出家人,可後來不知道為何,一個出家為僧,一個出家為尼。

  兩個人明明是師兄妹,卻偏偏這麼多年也不見面。

  縱然是給對面送個東西,也得讓弟子跑腿。

  左文川便是因此常來孤月山,夜檀師太就讓舞千歡稱其為師兄。

  論及淵源,也是在情理之中。

  「師妹無需多禮。」

  左文川生的不錯,許是因為跟著天幽大師誦經念佛,身上自有一種不染凡塵的氣質。


  「左師兄這是又來給我師父送東西了?』

  舞千歡問道:

  「不知道這一次送來的是什麼?」

  「這倒不是。」

  左文川搖了搖頭:

  「此次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於你。

  「然後,還得下山一趟。」

  「下山?」

  舞千歡有些驚訝,左文川少有下山的時候,似乎對那俗世全無興趣,

  夜檀師太也曾誇讚左文川有佛緣,也就是跟著天幽大師蹉跎了修行,倘若是拜在佛門大教之下,當個佛子也未必不可。

  怎麼這一趟,卻忽然想要下山了?

  心中沒來由的想起了楚青那張臉,禁不住推己及人:

  「莫不是有哪位姑娘,讓左師兄動了凡心?」

  左文川搖頭苦笑:

  「師妹莫要打趣,紅塵與我如狼似虎,豈敢沾染塵緣?

  「不過,方才我倒是聽師叔提起,師妹的姻緣似乎有了著落?」

  舞千歡也不扭捏,笑著點了點頭:

  「讓師兄見笑了。」

  左文川頜首說道:

  「這便好,先前你曾說要跟著師叔也青燈古佛一生,師兄也不免為你擔憂。

  「你性子豪爽,不拘於一格,天生便是在那濁世之中打滾的,青燈古佛可不適合你。

  「如今你能夠打消念頭,師兄也為你高興。」

  「多謝左師兄。」

  舞千歡問道:

  「不知師兄此次前來,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這件事情關係到了太易門。"

  左文川當即沉聲說道:

  「江湖上近日有所傳言,據說當年太易門丟失的【地字卷】重出江湖了。」

  「什麼?」

  舞千歡一愣,太易門的三卷不易天書對太易門而言,實在太過重要。

  這個消息得趕緊傳回家中,好叫父親告知楚家二哥。

  看她著急,左文川便笑著說道:

  「舞師妹先莫要著急,這消息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而且牽連不小,不單單只是因為太易門-----我這一趟下山,也是為了此事。」

  「左師兄,你慢慢說來。」

  她後退一步,請左文川進了亭子,兩個人對面而坐,左文川這才緩緩說道:

  「這件事情,似乎起於月余之前,有消息稱,當年丟失的【地字卷】是被一位江湖怪客所得。

  「此人自號『天機居士』,為人生平不詳,但得到了這地字卷之後,他並未將其送還給太易門。

  「而是據為己有—」

  「天機居士?」

  舞千歡皺了皺眉,她自小耳濡目染,對於這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甚多。

  但是這天機居士,卻聞所未聞。

  她看了一眼左文川:

  「那這天機居士將這地字卷藏於何處?」

  「這一點就不知道了——

  左文川苦笑一聲:

  「我這一趟下山,也是為了此事。

  「那消息稱,天機居士武功不凡。

  「只是他一生獨來獨往,江湖上的人對其所知不多。

  「而他晚年間因無人在側,修煉武功的時候,走火入魔,瘋瘋癲癲於江湖流淌了數年之久—·—

  「最後機緣巧合,為人所救,將其好生安置。

  「許是因為那人對其照顧的很好,以至於天機居士在臨終之前,竟然恢復了神智。

  「並且給了那人一枚『天機令』,告訴他,『持此天機令,可入天機谷』

  並且還說他一生遊歷江湖所得,皆在谷中。

  「他半生孤苦,半生獨行,天機谷內的一切,便作為感謝那人照顧他的謝禮。

  「"—.那人是誰?」


  舞千歡聽到這裡,自然明白,此人方才是關鍵。

  左文川輕聲說道:

  「昔年一百二十八里落塵山莊的老祖宗,溫天恆!」

  「一百二十八里落塵山莊··—

  舞千歡的手驟然握緊,她知道楚青這一趟行走江湖,第一站便是落塵山莊。

  可左文川這個消息若是傳出,落塵山莊如今只怕已經成了是非之地。

  她抬頭看向左文川:

  「左師兄,這一趟是要去落塵山莊?」

  「正是。」

  左文川點了點頭:「茲事體大,不僅僅牽扯到了太易門的地字卷天書,更關係到了這位天機居士的寶物和傳承,江湖上的人為此聞風而動。

  「我師父擔心此事可能另有玄機,著我下山調查。」

  舞千歡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半響之後睜開眼睛說道:

  「左師兄這件事情確實非同小可,你只身前往,切記小心。"

  左文川笑的很是灑脫:

  「是非成敗隨緣而已,多謝師妹掛牽。」

  說完之後站起身來告辭。

  他要來說的就是這個消息,臨別之前見過師叔,見過這位師妹,就可以下山了。

  舞千歡因為在望月亭閉關,不方便送出去,便在望月亭內,對他遙遙一禮。

  待等左文川走後,她這才將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方才那一瞬間,她第一個念頭便是,立刻下山前往落塵山莊。

  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

  楚青武功高強,遠在自己之上。

  自己就算是去了,對楚青也沒有任何幫助,反倒有可能成為他的負擔。

  舞千歡自小要強,更不願意拖累楚青。

  因此,如今她該做的事情,絕不是下山給楚青添亂,而是好生修行這門指月玄功。

  待等神功有成,方才能夠站在楚青身邊,和他一起面對八方之敵。

  沉下心思,她尋人找來了筆墨紙硯,開始給家中寫信。

  將左文川方才所說的事情,全都複述一遍。

  前前後後檢查了三遍,確定事無巨細,這才收入信封,打上火漆,著人將其送走。

  只是看著手中毛筆,面前宣紙,她略微糾結了一下之後,便又在紙上書寫。

  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寫給家中的信。

  而是寫給楚青的。

  她提筆落字,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小心著墨,慢慢的卻也放開了。

  將自己在孤月山上的事情,雜亂無章的呈現在了紙上。

  末了又在信中詢問,楚青是否一切無恙?是否身體康健?是否神功又有所成?

  想知道的東西很多,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好幾張紙。

  心中那諸般雜亂的念頭,卻在這個過程之中慢慢的沉澱了下來。

  她凝望著這些東西,忽然恍然紙上贅言雖多,歸根結底不過兩個字—————-思念。

  可思念卻不能相見,唯有堅定意志,修成玄功,方才可以和楚青一起面對他所面臨的危機。

  屆時哪怕她不如楚青,也不會成為他的負擔。

  如此方才不負自己這一趟師門之行,不負恩師傳功之恩。

  念及此處,她放下了毛筆,將這些寫滿了文字的紙收好。

  然後放開了那本指月玄功-許是因為雜亂的心思少了許多,如今再看,忽然覺得原本晦澀難懂的內容,竟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漸漸入神,不言不動。

  山路一角,身穿青衣的夜檀師太,眸光複雜的看著涼亭之中的舞千歡。

  良久之後,方才輕道了一聲:

  「阿彌陀佛。」

  轉身離去—·

  夜,烏雲遮月,無風。

  一處殘破的民居之內,楚青一行人圍繞著火堆坐著。

  邊城一邊轉動著手裡的木棍,上面正烤著一張燒餅,旁邊溫柔的那口小鍋,


  咕嚕咕嚕的冒著水泡,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一陣陣香氣打裡面傳出。

  莫獨行沒有坐下,他按著劍柄,站在門前,凝望夜色,滿臉深沉。

  楚青則打了個哈欠,看著火光帶帶出神。

  他們一行人在中午的時候,和煙雨樓杜寒煙等人告了別,離開了神刀城。

  晚間方才找到了落腳之處。

  「蔣神刀死的真是太便宜了。」

  邊城一邊烤著燒餅,一邊嘟:

  「你看看他這乾的都是什麼事?行走江湖這麼久,慘事見過不少,但是像神刀堂境內這麼悽慘的,卻是少有。

  「累的咱們這幫人,有錢都沒地方花,想要住個店,都沒有店可以住!

  「當真豈有此理。」

  楚青翻開眼皮警了他一眼,沒搭理他的抱怨。

  他還在琢磨一些事情。

  神刀堂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大概其的都已經弄清楚了。

  但是整件事情裡面,還有些地方讓他很是在意。

  最讓楚青不解的就是董行之。

  此人是真真切切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兩次!

  楚青不明白的是,他到底是怎麼活過來興風作浪的?

  他懷疑這件事情跟董行之修行的那門武功有關係,而當時在清溪村內發現的那個人,多半就是始作俑者。

  可惜,這個人藏的太好了。

  哪怕是溫柔都沒有發現這個人的味道。

  而昨天天下一品大會上,那『九玄神功」再度出世,必然是此人的手筆。

  如今這個消息只怕已經廣傳江湖。

  不知道又要掀起什麼樣的風浪。

  他抬起頭,眺望神刀城的方向。

  今天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那些沉默寡言的埋屍人們,終於開始行動了。

  將那些無主的屍身,抬走掩埋。

  後來邊城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則是佐證了楚青昨夜聽到的那些事情確實是真的。

  歸根結底,是因為落塵山莊的一枚天機令。

  因為事情牽扯到了太易門,所以,本來應該回山復命的邊城和莫獨行,便也跟著楚青和溫柔一起去落塵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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