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溫顏如此提醒,顧硯辭的臉色有些難看。
溫顏靠著床頭,漂亮的杏眸望著他,絲毫不放過的問:「你原本是想假裝不記得,還是真的忘記了?」
溫顏這話是嘲諷,因為以顧硯辭那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記憶力,根本不可能不記的。
「顏顏,抱歉。」顧硯辭俯身吻了吻溫顏的臉頰,「我會給你準備最好的祛疤膏,不會讓你留疤。」
溫顏想偏頭躲開,但是晚了一步,她蹙了蹙眉。
「你為什麼要和我說抱歉?我受傷並不是你造成的。
顧硯辭在床邊坐下,陪護用的椅子比病床稍微,可即使這樣,他的視線依然比溫顏高。
「你知道我為什麼道歉。」
兩個人安靜的對視。
「那你需要我給溫慕之道歉嗎?」溫顏又問。
「溫顏,你不需要做這些。」
他在乎的,只是溫顏是否會因為故意傷人而被溫慕之抓住把柄。
至於道歉?
他沒那個道德心!
溫顏覺得他這話有些搞笑,輕笑了一聲,異常平靜的開口:「離婚協議的相關合同你是不是沒有帶?那些資產我都不需要,不如讓律師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能把字給簽了,明天去民政局。」
她異常平靜,仿佛離婚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顧硯辭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的身體還沒有好。」他的目光落到她被包裹嚴實的雙手上,「你不能寫字,連指紋都錄不了。」
溫顏被這麼一提醒,無奈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惋惜和懊惱。
這手,恐怕要養大半個月。
顧硯辭心裡不動聲色的鬆口氣。
「溫慕之如何了?」溫顏是真有幾分好奇。
畢竟她如今連離婚簽字都寫不了,都拜溫慕之所賜!
「不知道。」顧硯辭離開的時候,溫慕之還在做檢查,他接到溫俊明電話後,一門心思都在溫顏身上。
至於溫慕之的結果,有周啟盯著。
「你巴巴的跑過去,又說不知道她的情況,顧硯辭,你這人挺奇怪的。」溫顏望著自己的手,「我又不會往外亂說你和她的壞話,也不想多分財產,你沒有什麼不好承認。」
顧硯辭聽出來她的弦外之音,被氣等站起來:「溫顏,你當真覺得我喜歡溫慕之?」
溫顏不解的看他:「不然呢?那你寶貝著溫慕之是玩麼?除了喜歡,我想不出來其他的理由。」
顧硯辭自嘲的笑了聲,「你當然想不出來,你的注意永遠不在我身上,溫顏。」
溫顏看向他,眼裡是被冤枉的質疑。
顧硯辭將溫顏垂下的一縷頭髮給撫到耳後,「知知,你心裡沒有我,自然想不出來其他理由。」
溫顏聽到他說那句『你心裡沒有我』,心臟狠狠的漏了一拍,有一種差點被人看透心思的心虛感,身體下意識往後縮。
她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沒有你?」
那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幾分認真,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顧硯辭罕見的愣了一下,隨即道:「小時候,你的注意力在我哥身上。長大了,你盯著各種同齡男生看,你說他們有趣。」
溫顏不記得了自己盯著各種同齡男生看了。
只記得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喜歡拿那些追她的男人和顧硯辭比——這個沒有顧硯辭好看,那個沒有顧硯辭聰明。
有趣麼?
的確,那些人都比顧硯辭有趣,會頻繁的在她面前耍寶賣乖。
可為什麼顧硯辭那麼嫌棄她呢?為什麼顧硯辭總是和溫慕之待在呢?
除了顧硯辭喜歡溫慕之,溫顏想不出來第二個原因。
每次看到顧硯辭跟著溫慕之一起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都只能生悶氣。
這悶氣啊,她生夠了!
「我累了,要睡了。」溫顏閉上眼睛,不想再和他說話。
閉上眼,對周圍也有感知。
溫顏沒有聽到他離開的聲音,重新睜開眼:「你怎麼不走?你不需要去照顧溫慕之嗎?」
「我照顧你。」顧硯辭理所當然的說,「你是我太太。」
「顧少,我不想見到你,可以嗎?顧硯辭,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我傻不拉幾的給你打電話讓你來,還被你拒絕!我看到你覺得我自己是個傻子!」
顧硯辭眼底閃過痛色,身體依然穩坐如山:「溫顏,我如今依然是你的監護人。」
他不走。
「你很快就不是了!」
溫顏氣得重新閉上眼,將臉側到一邊,眼不見為淨。
顧硯辭聽到她那句『很快就不是了』,面露不屑,不以為然。
溫顏虛弱,氣著氣著就睡著了。
她睡覺有些不安分,想翻身,結果雙手一動就扯到傷口,半夢半醒間疼得嚶嚀了幾聲,眉心緊縮。
顧硯辭聽到聲音,第一時間看過去,卻看到一行清淚從女人的眼角滑下。
她小時候就這樣,受了委屈表面上不顯,睡著了在夢裡偷偷哭,醒來又什麼都不記得,展現給人的還是冷靜而驕傲的一面。
顧硯辭心臟絞痛,輕輕的按住她的雙臂,以防她再亂動。
沒過一會兒,溫顏側身,臉很自然的靠在顧硯辭的大腿部。
那溫軟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西褲傳過到皮膚,讓人渾身一凜。
顧硯辭長長的舒了口氣,只能將那難耐感給生生壓下去。
「我不會和你離婚。」昏暗的燈光下,顧硯辭低聲道,「寶貝,你別想了。」
-
「哎呀臥槽!」
溫顏被這麼一聲怪叫驚醒。
醒來就察覺不對。
她眼前是一片黑,稍微一退後才發現,顧硯辭這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她床上來了,而她的臉,埋在他腿上!
顧硯辭眸光如冷箭射向病房門那邊。
溫顏強裝鎮定,若無其事的扭頭過去看,就看到溫俊明抹了把眼睛。
「不是,我以為你倆在……在那啥……」說到一半,想著當事人是自己的姐姐,溫俊明舔了舔唇,那見不得人的話說不下去了。
溫俊明迅速轉移話題:「爸媽說要來看你。」
病房內安靜下來,等待著溫顏的反應。
顧硯辭說:「不想見就不見。」
溫顏看他:「你,我都見了。他們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