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慕之原本在思索什麼,回過神來,給溫顏倒了杯溫水,「我覺得你沒事就是最好的,可能這就是一場意外,不知道是誰恰好將生花生給混了進去。總之,平安就好。」
言下之意,其他的都不重要。
真相也不重要。
「是麼?」溫顏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溫慕之總覺得溫顏像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她絲毫不心虛,平靜的和她對視。
溫顏以要休息為藉口,打發了一群人出去。
她還需要住院觀察兩天。
「你不忙嗎?」溫顏看了眼坐在沙發上沒有離開意思的男人。
顧硯辭回完最後一個重要消息,將手機丟在一邊,走到溫顏身邊,摸了下她剛打完點滴的手。
「你摸我幹什麼?」溫顏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將自己的手縮回了被窩裡。
「手有些涼。」顧硯辭說,「我叫護士給你拿個暖手袋?」
「……不用。」
大哥,現在是夏天!
「顧硯辭,你去忙吧,順便回去替我給奶奶說一聲抱歉。」溫顏下逐客令。
總歸是她讓老人家擔心了。
顧硯辭紋絲不動:「沒什麼要忙的。」
說完看了眼時間,問溫顏:「晚餐想吃什麼?」
他大有一副要在這裡陪著她的架勢。
溫顏向窗外看了好幾眼。
顧硯辭眉梢微挑,問她看什麼。
溫顏說:「我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西邊升起東邊落下。」
顧硯辭『嘖』了聲,彎腰,單手掐住她的臉頰:「溫知知,陰陽誰呢?」
女人的被迫嘟起來。
溫顏蹙眉推他:「晃凱!」
——放開!
顧硯辭打了附近一家私房菜館的電話,報了幾個菜名。
半小時,晚餐就送達。
七菜一湯,每道菜的分量都恰好兩人份,做得格外精緻。
顧硯辭給溫顏病床的小桌板放好,將飯菜擺好,說:「先喝湯。」
溫顏沒有動,定定的看著他。
「要我餵?」顧硯辭說著,已經拿起溫顏的雞湯,勺子輕輕攪拌。
溫顏搖頭,說:「你今天實在像個人,讓我覺得陌生。」
顧硯辭盛了一勺子湯,遞到溫顏嘴邊,面無表情地說:「我也可以不像個人。」
溫顏:「?」
顧硯辭:「過敏恢復得很快,這床挺大,我覺得還不錯,可以湊合用。」
溫顏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不可思議得瞪大眼。
這人不是……他……什麼東西?!
「顧硯辭,這是醫院!」
「嗯。」顧硯辭催促,「吃飯。」
溫顏從他手裡端過湯,自己喝。
喝了一口,開始扒拉裡面的肉。
她只吃雞腿肉和雞翅肉,但是雞皮不吃,雞腿接近拐角的不吃,雞翅尖也不吃。
溫顏在外界眼中是禮數周全,在正式的飯局上,連扒拉菜的動作都不會存在。
只有顧硯辭知道她有多挑食,並對此習以為常。
「顧硯辭,你不覺得,生花生太巧合了嗎?」溫顏突然仰頭問。
她原本就纖弱,生了病,更顯得小臉蒼白,可憐巴巴惹人憐。
顧硯辭摸摸她的臉:「我會查清楚的。」
溫顏問:「有什麼備選名單麼?」
事關溫顏自己,顧硯辭給她看了一批顧家管事調查得道的名單,都是接觸過飲料的人。
溫顏看了眼,沒有在裡面看到自己預想的那個名字。
她放下勺子:「如果我說,我懷——」
溫顏的聲音剛起,一個醫生來敲門。
「顧先生,溫慕之小姐的身體不太舒服,來醫院檢查了。」醫生道,「原本她說不要告訴您,但是我們覺得告訴您比較好。」
顧硯辭站起來,對溫顏說:「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人已經跟著醫生離開。
溫顏到嘴邊的那句『我懷疑是溫慕之』,生生給咽了回去。
她自嘲地一笑。
溫顏拿出手機,撥通洛北傾的電話:「北傾,你有空來接我出院嗎?」
洛北傾聽說溫顏住院,原本第一時間要趕過來,但是溫顏告訴她不用。沒想到晚上還會接到溫顏的電話。
私立醫院的出院手續不繁瑣。
溫顏坐上洛北傾的帕加尼,望著漸行漸遠的醫院大樓。
洛北傾通過後視鏡,觀察副駕駛位上溫顏的神情,問:「和顧硯辭吵架了?」
溫顏搖頭:「沒吵。」
她和顧硯辭幾乎沒有吵過架。
哪有正常夫妻不吵架的?
他們不是正常夫妻,所以不吵架。
「顧硯辭該不會留你一個人在病房吧?」洛北傾有掉頭回去和顧硯辭打一架的架勢。
「溫慕之不舒服,來醫院檢查,他去看溫慕之。」溫顏說,「我覺得和溫慕之在同一個醫院有些晦氣。」
「真特麼太晦氣了!」洛北傾氣得飆髒話,「帝都沒有其他醫院了嗎?她偏偏選你在的這家!」
溫顏沒有說,那家私立醫院是顧硯辭持股的,他給溫慕之專門僱傭的醫療團隊就長期在那所醫院。
那家醫院,是溫慕之和顧硯辭共同熟悉的。
-
從醫院回來是一身的消毒水味。
溫顏拿著睡衣進浴室,打開淋浴,冷水淋下來的瞬間才想起來自己手腕上還有傷。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水浸透了紗布,傷口隱約傳來刺痛,一塌糊塗。
溫顏覺得滿腹的委屈,理智又知道,這委屈來得莫名其妙。
顧硯辭和她的關係原本就是這樣的,怎麼才經歷了幾天他對她的格外優待,就找不著北了呢?
溫顏,不應該的!
溫顏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將情緒給壓下來,平靜的走出浴室。
「北傾,水把我的傷口打濕了。」
「我的天!」洛北傾嚇了一跳,立刻給溫顏穿好衣服,「我帶你去醫院!咱們換家醫院!」
還沒走出家門,顧硯辭給溫顏打來電話。
「溫顏,你在哪裡?」聽筒里傳來男人帶著寒意的嗓音。
「出院了。」
溫顏看著洛北傾為自己忙裡忙外,心裡又溫暖又不是滋味。
「誰准你出院的?」顧硯辭壓住心底的火氣。
他沒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回來就人去樓空!
「我自己。」溫顏望著空白的牆,「顧硯辭,我打算明天去和奶奶說明我們離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