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納妾風波
刑訊室外的警衛孫興快步來到行動隊辦公室,拿起電話:
「毛主任。
「馬奎隊長被人誣陷了,現在被指認峨眉峰。
「情況十萬火急。」
回到辦公室。
陸橋山迫不及待的幸災樂禍:
「站長,真沒想到,馬奎就是峨眉峰啊。
「上次商券會所的情報泄露。
「不用想,肯定是他幹的。"
吳敬中看了他一眼:「陸處長,有沒有可能是紅票故意咬他呢?」
「站長,那也太湊巧了。
「我看過呂宗方的檔案,的確是在喜樂會浴池發生的槍擊。
「根據多名目擊者口述,呂宗方是從二樓跳下來。
「軍統鋤奸隊補的槍。
「情況完全吻合。
「黃忠要不是在現場,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陸橋山知道機會難得,必須一口咬死了馬奎。
「馬奎的檔案有嗎?
「他當時是否在京陵,這是關鍵。」吳敬中指著桌子道。
「我仔細研究過馬奎的檔案。
「他中間有一段空白。
「這次內部甄別審查,我質問過他。
「他說奉毛主任的令,執行秘密任務,無可奉告。
「但我查過,正好與呂宗方被擊斃的時間吻合。
「這就很明顯了,馬奎心裡有鬼。
「仗著毛主任,在掩藏他是峨眉峰的真相。」
陸橋山一一分析道。
「嗯,先看押起來,等戴局長訪津——"
吳敬中話音未落,電話響了。
他板著臉接了電話:
「是我。
「毛主任啊!」
吳敬中立馬換了一副笑臉:
「明白。
「好,主任放心,我立即放人。』
「啪!」
「橋山,去把馬奎放了。」吳敬中掛斷電話,吩咐道。
「放人?
「站長,中統、紅票,這麼多證據—"
這回輪到陸橋山急眼了。
「橋山,毛主任親自作保。
「他說馬奎當年去京陵執行的是·———
「刺殺呂宗方。
「還特別強調,就是馬奎剷除的呂宗方,馬奎槍傷是與呂宗方交火被打的。
「他是主任,我還能怎麼說?
「難道我信黃忠,不信總部主任?」
吳敬中蔑然笑道。
可.·..
陸橋山還要說話,吳敬中皺眉道:
「要不你跟毛主任理論去吧。」
「是。」陸橋山鬱悶撇了撇嘴,退了出去。
「智有,你是不是該去駐軍跟楊文泉他們打牌喝酒了?」
吳敬中轉頭看向洪智有,笑問道。
馬奎這點破事,還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座檀木紫禁城,想著晚上當皇帝。
「是,老師,我這就去。"
洪智有笑了笑,當場領命。
「則成,你去叫馬奎來。」吳敬中道。
「我,我去不合適吧。」余則成道。
「就得你去。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晨興機械廠的『紅票』剿了向戴老闆交差。
「那是要濺人一身血的。
「濺你身上不合適,馬奎有毛主任神光庇佑,傷天害理的事,還是讓他去做吧。
「智有說的對啊。
「殺人沖煞,你打秋季那幾槍,這不就沒完沒了嗎?」
吳敬中眯著眼半笑不笑的說道。
「好吧。」余則成被他看的頭皮發麻。
他知道,站長或許什麼都知道。
也或許什麼都不知道。
這就是做長官的藝術,心深似海啊。
片刻,他喊來了馬奎。
「站長。」
馬奎搭聳著腦袋,焉的跟霜打茄子一樣。
一連串的失敗,讓他開始質疑自己的專業水平了。
「打起精神來。
「堂堂軍統中校,這副德行成何體統?」
吳敬中正然道。
「是!」馬奎略微挺直了胸膛。
「戴老闆要來,肯定會過問天網計劃。
「抓了個黃忠。
「他只咬你,這對你十分不利。
「對於他的證詞,我很存疑。
「畢竟,一開站你就跟了我。
「雖然辦事手段拙劣,性子燥了些,但心還是向著黨國的。
「我總不能把你交給戴老闆交差吧。」
吳敬中抱著胳膊看著馬奎,眼裡滿是寬仁。
「站長,您,您明察秋毫。」馬奎忙道。
他不傻。
這要交給戴老闆,指不定當天就被密裁了。
別說毛主任,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戴老闆那得有說法。
「正好晨興機械廠有一批地下紅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吳敬中指示道。
「明白。」馬奎點頭。
「明天晚上九點,報紙頭版,我要看到消息。
「露臉的好消息!」
吳敬中著重強調。
「放心站長。
「我一定完成任務。」
馬奎領命而去。
「則成,把水果拿去。
「去去火。
「你嫂子跟我說,昨天她去東海茶園騎馬,馬驚了,是你太太翠平救的她。
」吳敬中笑問。
「談不上救,就是拽了一把。
「鄉下野女人,只剩這把子力氣能拿出手了。』
余則成謙遜笑道。
「不能這麼說啊,馬驚那是要出人命的。』
吳敬中笑著擺了擺手,他年輕時也學了點武。
知道馬受驚,沒幾百斤氣力和穩樁子根本拉不住。
翠平是孫祿堂的門人。
正好劉雄沒了,家裡缺個靠譜的「高手」,讓翠平頂差,再合適不過了。
「依我看,以後讓翠平白天來我家。
「你嫂子閒不住,老被那幫太太唆使,看戲、騎馬、打麻將。
「津海魚龍混雜,世道不太平啊。
「這樣吧。
「給她掛保衛科的外勤,每月開一份工資。」
吳敬中揚眉吩咐。
「老師,都是一家人。
「說這話不見外了嗎?
「翠平正愁天天在家閒的慌,要不是我壓著,早就往你家跑了。
「您讓她去,她不得樂翻天。
「還要啥工資。
「就老師您給我的獎賞,都夠給她發一輩子薪水了。」
余則成連忙擺手拒絕。
吳敬中對於他的這份謙遜很滿意,微微一笑:
「一碼歸一碼。
「鄉下女子愛計較,錢多錢少是一碼事。
「好歹是孫祿堂大師的徒子徒孫,面子裡子得給足了。
「要不時間長心就冷了。
「跟你,回家也得鬧啊。」
余則成沒再推辭:
「老師說的是,翠平就是性子小,愛急。
「那就這麼定了,從明天起,每天早上八點,我讓她去您家給嫂子端茶倒水「好!」吳敬中點頭。
「忙去吧。
「把特招人員歸檔,天天在外邊吃大戶,住酒店,帳還得從老子手裡走。
「虧的慌。
「瀟灑這麼久也該夠了,讓他們回來吃大鍋飯。」
吳敬中擠眉笑著吩咐。
「是!」
余則成領命而去。
洪智有來到94軍。
「老弟,你可算來了。
「吳站長那邊疏通了沒?」
許志武一把攬著洪智有的肩膀,有說有笑的往裡走。
楊文泉這會兒正躺在藤椅上,頭上敷著溫毛巾,哼哼唧唧的。
體態豐腴的美人兒雍曼華,眉眼溫柔似水,正給他餵藥。
「楊長官。
「雍小姐。」
洪智有上前打招呼。
「智有,坐。」
雍曼珠讓人給他搬了把椅子。
「楊長官咋還病了?」洪智有笑問。
「不是讓他裝麻風病嗎?
「捂了一身痱子,結果人也發燒了。」雍曼珠溫婉解釋。
「喝啥藥。
「戴笠馬上就來了,燒才好呢。
「老弟,咋樣了?」
楊文泉有氣無力的問道。
「站長答應了,一定保你留在津海。
「水屯監獄的廖三民跟我是朋友。
「你去了那邊有特監。
「除了沒有雍小姐陪你,其他該吃吃該喝喝,跟在這一樣。」
洪智有道。
「哎。
「那還是沒意思。
「離開曼華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楊文泉握著雍曼華的手,眼中儘是柔情蜜意。
洪智有突然覺的,也許雍小姐嫁他,也不完全是為了任務。
這位楊長官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暖男。
「能留在津海就不錯了。
「也怪我,當初就不該結婚的,要這麼個名分倒是把你害苦了。」
雍曼華眼眶一紅,憂傷道。
「跟你沒關係。
「我這叫續弦,戴笠非得給我安個納妾的罪名。
「說白了,就是想拿我開刀抖威風唄。
「老弟,當著你我也這麼說。
「就他這麼跳,早晚得遭報應。"
楊文泉安慰老婆的同時,臭罵道。
老楊也是開天眼了——.——-洪智有麵皮一沉,淡淡道:
「楊長官,我可什麼都沒聽見,慎言啊。」
「你別看戴笠在北平把馬漢三整的哭爹喊娘。
「那可是馬王爺,天生的橫種,他能服氣了?
「你瞧著吧,馬漢三肯定不會這麼認栽的,他準保得上點手段。」
楊文泉是了解這位老朋友的。
「打住,打住。
「楊長官,再聊下去,我該掉腦袋了。
「東西裝好了嗎?我得回去復命了。」
洪智有趕緊起身。
「你這個小老弟啊,年紀不大,太妖,太滑頭。」楊文泉笑著指了指他。
「沒法。
「我又不像楊長官您,有張文白這樣的黨國重臣罩著。」
洪智有謙遜陪笑。
絲毫沒有因為幫了楊文泉,而居高一等。
「老弟明白人。
「只要老子這次大難不死,以後涉及軍務的麻煩,儘管吱聲。」
楊文泉真是愛極了這小老弟,當即打起了包票。
「謝謝楊長官。
「其實楊長官不必擔心,單從面相來看,您這次有驚無險。
「而且還有後福。
「只怕要升正軍級。」
洪智有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拍起了彩虹屁。
楊文泉可是正規嫡系。
如今他在市政、軍統、紅票、道上都有了人脈。
要能巴住這些軍爺的大腿。
基本上津海的人脈圈,就算打穿了。
「喲,老弟還會算命?」
「會一點。」
「成,要老楊能坐正,以後94軍就是你自個兒家。」
許志武在一旁跟著樂呵道。
「志武。
「把東西裝好,另外跟智有把正事談了。』
有洪智有這番話,楊文泉精神頭好多了,坐起身吩咐道。
「明白。」
許志武攬著洪智有的肩走了出去。
「武哥,上次馬漢三的事多謝了。』
洪智有給他遞了根香菸。
許志武湊著火點了:
「那都小事。
「老楊這回放血有點狠,得補點虧空。
「正好剛到了批新裝備。
「那批老的要換下,老楊的意思是,你想法子倒出去。」
「沒問題,有多少的貨?」洪智有乾的就這活。
「大概三萬美金左右。
「老規矩,我一口價倒給你,你賣給誰,賣多少錢老子一律不管。」
許志武爽快道。
「成。
「要殺出的價高,我再單獨給哥哥一成。」
洪智有知道他是魯東人,吃這一口。
「夠義氣!
「你這兄弟我認定了。
「不是吹,老子手下好多把黑槍,你要想搞誰。
「幫派的,不用商量直接嘎。
「其他,中校以下的,也沒毛病。
「中校及以上得有人頂包,那得花錢。」
許志武一拍胸口,豪氣道。
「老哥,有你這句話,老弟感覺都能在津海橫著走了。」洪智有大喜奉承。
「切。
「沒老子,你在津海不也橫著走?
「你可是赫赫有名的津海通啊。」
許志武哈哈一笑,伸手就要拍他腦袋。
洪智有連忙矮身躲了過去:
「武哥,把著點。
「就你這開碑碎石的鐵砂掌,誰受得了。
「上次你給我來了一掌,我回去迷糊了好幾天。」
「哈哈,好,好。
「那回頭約你打牌!」
許志武伸出手滿是老繭的手,跟他握了握。
晚上。
吳敬中拿著放大鏡盯著書桌大的檀木紫禁城,怎麼也看不厭。
「老吳,這個值錢嗎?」
梅秋菊在一旁織著毛線。
「值錢。
「國寶,多少錢也不能賣。
「你咋織起了這個,傷眼睛。」吳敬中目光不移,順嘴問道。
「入秋了。
「這邊不比南方,冬天冷。
「我給智有和則成織件毛衣。」
梅秋菊笑道。
「他們的錢,什麼衣服買不起,還用你忙活?」吳敬中搖頭一笑。
「這你就不懂了吧。
「穿身上的東西,它暖人心。
「禮輕情意重。
「你都說他們不差錢,我不得表示下啊。」
梅秋菊撇嘴笑道。
「嗯「維護關係這塊,你比鄭介民的媳婦柯淑芬好多了。」吳敬中表示讚賞。
「她?
「那就是頭餵不飽的母狼,當年鄭介民拿錢偷偷跑官,家裡沒攢下存貨。
「她在家屬院,拿著菜刀跑小沈屋裡鬧去了。
「嫌小沈沒給老鄭油水。
「還說謝力公一個科長,都比她家老鄭威風,拿得多。
「丟人現眼,我才不學她呢。」
梅秋菊不屑鼻道。
「是啊。
「聽說她要過生日了,專門下帖子讓人送禮。
「我那老同學嚇的不行。
「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廉』,怕粘包,直接跑成都視察去了。」
吳敬中一提到這倆口子,也是忍不住發笑。
「他那是假清廉,兩口子演戲呢。」梅秋菊道。
「站長,劉媽來了。」
正說著,肖國華在門外匯報。
「讓她進來。」吳敬中道。
「站長,您找我。」劉媽合手立在一旁。
「昨天晚上,余主任在家嗎?」吳敬中問。
「在。
「中間有段時間,他太太翠平突然肚子疼,余主任把我叫他家裡,跑出去買藥了。」劉媽如實回答。
「時間。」吳敬中問。
「大概是9點四十左右吧。」劉媽想了想道。
「九點四十?」
吳敬中皺起了眉頭。
余則成是九點三十六分打的電話。
也就是說。
他打完電話,翠平就肚子疼,把劉媽支到了家裡。
然後出去買藥。
買藥到馬奎抓人,中間是有不少時間差的。
從余則成的住處,到唐口開車很近,大概是五分鐘以內。
照片拍攝的時間,陸橋山沒具體透漏。
為了陷害馬奎,吳敬中默許是九點二十。
但他知道,馬奎的確是去打電話了。
那個放情報的人。
也絕不可能是馬奎。
這麼湊巧,會不會是余則成安排的?
這很有可能啊。
吳敬中不願意懷疑余則成。
為了錢,他可以原則讓步,無視很多勾當。
但余則成如果真是峨眉峰,那就很麻煩了。
至少他這個當老師的,會受到牽連。
密裁、製造意外是個好辦法。
但這樣同樣會嚇到洪智有。
劉雄的事已經證明了,雙槍不傻。
余則成死了。
洪智有絕對會第一時間跑路。
別說蕊蕊。
就這小子的機靈勁。
給他個楊貴妃、王昭君,也留不住。
哎。
真是一榮俱榮,一損則損啊。
希望只是湊巧。
希望這倆小子不會得寸進尺吧。
「劉媽。
「你主要的職責是照顧他們的生活。
「監督上的事,適當可以松一松,明白我的意思嗎?」
吳敬中想了想,吩咐道。
盯是必須要盯的。
但不能讓劉媽盯到太多東西。
那樣會很麻煩。
他早些年殺的人夠多了,滅口這種事能少則少。
如洪智有所說。
少沾血,影響財運。
人上歲數了,這些神神叨叨的事,該認也得認啊。
行動隊。
馬奎給孫興倒了杯酒:
「老弟,多謝了。
「今天沒你給毛主任打電話,我就栽這幫孫子手裡了。」
「馬隊長,客氣了。
「我還指望跟著你高升呢。」孫興舉杯敬道。
「哎。
「戴老闆要來,毛主任給面。
「我算是逃過一劫啊。"
馬奎心有餘悸的舒了口氣。
「馬隊長,您也別太悲觀了。
「毛主任保著你,怕啥。
「再說了,咱們和警察局的人正全城大搜捕。
「黃忠說的那個女人,她是逃不出去的。」
孫興安慰他。
正說著,電話響了。
馬奎接了:
「什麼?
「抓到了。
「太好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現在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