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窈與蕭稷回到太子府。
雖在茶樓喝了薑茶,但出於擔心,謝窈還是準備煮些薑湯給殿下驅寒。
「太子妃。」竹心進門,低聲將今日發生在謝家的事一一告知謝窈。
「謝夫人身邊的劉媽媽正要四處尋摸大師呢,聽聞還給張家舅老爺傳了信,想看看能不能求到國師頭上。」
說完又忍不住道:「二小姐莫不是當真中邪了?」
二小姐為了宋家那樣的人家,可是狠狠傷了謝夫人的心,謝夫人只有二小姐一個女兒,多年來為她籌謀費盡了心力。
「中邪?差不多吧。」為了執念幾近癲狂,怎麼不算中邪呢?
謝窈用勺子攪動著薑湯,瞧著火鍋差不多了,用勺子盛出來,「不必理她,她的報應在後頭。」
這也是她明知謝玉嬌算計她,卻也不急著出手的緣故。
謝玉嬌如今萬般隱忍,都是在等著宋文博將來的出息,等著成為首輔夫人,得到誥命。
她什麼都不必做,只等宋文博功虧一簣,就足以誅謝玉嬌的心。
況且……
宋文博如此迫不及待地將謝玉嬌接回去,怕是要上演她前世的戲碼,討取蕭凝的歡心。
與張氏交惡,徹底沒了靠山的謝玉嬌,如今也不過是宋文博盤中的一塊肉。
不過她並不憐憫謝玉嬌,畢竟這就是謝玉嬌所求。
謝窈帶著薑湯到了書房。
蕭稷自然不會辜負太子妃的好意,將一碗薑湯喝得乾乾淨淨。
謝窈坐在他對面,「殿下今日可是特意去尋我的?」
蕭稷瞧她一眼,語氣硬邦邦道:「不是。」是他喜歡淋雨。
「我不信。」
蕭稷:「……」
謝窈軟聲道:「謝謝殿下,可殿下下次便是再著急,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
本來就死得早,再不愛惜身體死得更早了怎麼辦?
她現在可還不確定是不是有孕呢。
蕭稷心中一暖,語氣也柔和幾分,「嗯。」
謝窈覺得有點奇怪,殿下今日分明很擔心她,可怎麼一回府,又似恢復了生氣的模樣?
她都不知是何處得罪了殿下。
「殿下。」謝窈起身,走到蕭稷身邊,身體一軟,直接倒在他懷裡。
她嬌軀輕顫,雙手勾著他的脖頸,「殿下生我的氣了嗎?還請殿下直言。」
「若是殿下嫌了我,那我走就是……」
謝窈話雖這樣說,但手卻緊緊勾著蕭稷的脖頸不放。
蕭稷抿唇,還沒開口,便見謝窈臉頰微紅,媚眼如絲道:「殿下好像,也沒有那麼嫌我嘛。」
她意有所指,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
蕭稷一噎,深吸一口氣道:「你那日在謝家說……願與二小姐交換?」
什麼?
謝窈的表情有瞬間的茫然。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瞧了瞧蕭稷十分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殿下是吃醋了嗎?」
蕭稷面色微黑,聲音微冷,「孤還有公務要處理,太子妃先回吧。」
「殿下,我只是隨口說的。」謝窈解釋道:「若她當真與我換,我才不肯呢。」
「殿下是世上最好的殿下。」
謝窈說得分外認真,蕭稷在她的眼裡看到滿滿的真誠。
但……
只有真誠。
蕭稷如何探尋,都沒有更多的情緒。
他微垂眼瞼,嗯了一聲,托著謝窈的腰讓她起身,「去看書吧,過幾日孤要考你的。」
謝窈:「……」
她都解釋清楚了啊!
殿下怎麼還是怪怪的?
謝窈還要再說什麼,外頭傳來司南的聲音,「殿下,太子妃,方才收到消息。」
「國師入宮了!」
此言一出,謝窈立刻與蕭稷對視一眼,表情都變得有些凝重。
來了。
養心殿。
皇帝正在處理公務,一個小太監匆匆從外面走進來,「陛下,國師求見。」
皇帝握著硃筆的手微頓,擱置在一邊,「宣。」
李大監候在一邊,微低著頭。
自二十二年前國師為太子殿下批命之後,後面只入宮過一次。
時隔十多年,不知國師這次……
國師一身白袍,手拿浮塵,整個人顯得仙風道骨,他並未跪下,而是微微鞠躬,「參見陛下。」
皇帝表情威嚴,看向國師,「國師今日入宮,所為何事?」
「回陛下的話,臣夜觀星象,發現紫微星旁的星辰晦暗,被危星所克。若不及時處理,恐會危及紫微星。」
李大監聽得頭都低了下去。
紫微星是陛下,而危星……二十二年前降世,正是太子殿下。
皇帝眼神微沉,「二十二年前,國師曾言將危星置於宮外,便無大礙。」
「原本危星暗淡,已不成氣候。可近日有不詳之人助長危星氣焰,使得危星光芒大盛。若不加以克制,必有所礙。」
國師的話並不高深,但言之鑿鑿。
皇帝迅速反應過來,近日貴妃身子不適,御醫以及京中名醫都束手無策。
「不祥之人?」皇帝眼眸微眯。
國師道:「此人天生帶災,走到何處禍害到何處,亦是近日方才出現在危星身邊,與危星相輔相成,關係極為親近。」
太子妃。
李大監的腦中閃過這個人。
皇帝沉吟片刻,道:「依國師所言,該當如何?」
「除危星。」國師說得擲地有聲,「方可一勞永逸,保陛下與天下平安。」
養心殿內霎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許久,國師又道:「若陛下要保危星,那也該除了不詳之人。」
……
國師很快便出了宮。
國師出宮之後,養心殿大門緊鎖,便是陛下最親近的李大監也只得守在殿外。
李大監姿態恭敬地守在殿外,想到方才聽到的話,只覺得背後發涼,整個人都在輕輕發顫。
最後千言萬語只化成一聲嘆息。
蕭稷和謝窈沒打探出什麼,但知道國師與貴妃有關之後,兩人不用多想都知道。
此事必是衝著他們來的。
「殿下。」
謝窈心裡有些沒底,「是不是上次我出頭才……」
蕭稷搖頭,「她早就想置孤於死的。」
他看向謝窈,「莫怕。」
便是絕境,他亦會為她謀一條生路。
被他牽扯進來,是他之過。
謝窈懸著的心微微放下,「有殿下在,我不怕。」
她看向窗外,道:「殿下有沒有覺得,近日雨太多了些?」
嗯?
「昨兒外祖家來信,說南邊已接連下了半個月的大雨,也不知會不會有澇災。」
「殿下,國師知天下事,若當真有天災,他能提前預知嗎?」
蕭稷看著謝窈的眼裡異彩連連。
太子妃看似詢問,實則句句都在引導他。他的太子妃……很不一般。
蕭稷心領神會,唇角微勾,「是啊,孤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