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眸光更加冷漠了,背脊挺直,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
「陸世子,我是領了皇命去的漠北,他們都是我的同僚,也許在你眼中,他們只是最底層沒有前途的小官兒,但在我這裡,此行眾人,無高低貴賤,都是為了天下黎明百姓,榮光的很。
我薛凝行得端坐得直,你若是這般說,不止侮辱了我,也是侮辱了他們。
陸世子,還請自重。」
薛凝的話,讓不遠處軍需司的人聽見了,他們都為薛凝義憤填膺,雖然不敢明面上頂撞得罪侯府世子。
但不妨礙他們在心裡,說了一句『薛姑娘,說得好!』,他們原本離京的害怕,化為了保家衛國的熱血。
「陸世子,薛掌壇是同僚,我們自會守望相助,清清白白!」
「就是,大家都是為國為民!」
陸懷瑾臉色更加難看了,瞪了他們一眼,他骨子裡的尊貴,卻是是瞧不上這些底層官員。
而薛有道則是覺得薛凝丟了人,呵斥道,「逆女,又在那挑撥是非,陸世子明明是好意,帶著你一起走,你與明珠幾個京都官家小姐,互相照應也方便。
你可到好!不知檢點,你母親就是這般教導你的?你非要跟著一幫男子同行,不知所謂!」
薛有道迂腐,更是氣急了,指著薛凝說,「你非要吃苦受罪!除了世子心善,還有誰會照顧你一二?!」
薛凝看了一眼她的父親,還有薛家的眾人,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整個京都城,半點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許是毒發了幾個月,讓她越發的冷漠,尤其是對薛家的人。
可老天仿佛是在打臉薛有道一般,他話音剛落,馬蹄聲就傳來。
緊接著,護甲軍走了過來。
他們看見薛凝,對她拱了拱手。
「見過薛掌壇,殿下口諭,前線的漠北軍凍傷嚴重,軍醫說急需一種藥酒,用來治療凍傷,需要幾個擅長釀酒的師傅,與他配合釀製藥酒。
故而,如今釀酒司的幾個司正還有掌壇,暫時不歸軍需司掌管,而歸漠北軍統領。」
薛凝心中頓了頓,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公函,她指間有些發燙。
莫名的,頭一次有種狐假虎威,走特權的心虛。
因為她不知道,是軍中真的需要,還是......
封羨需要。
「薛掌壇,跟著我們幾人,一起走吧。」
薛凝點頭,「有勞了。」
薛凝被護甲軍,護著上了馬車,馬蹄帶起飛揚的塵土,留下了臉色各異的眾人。
溫如霜跟薛凝揮手,回頭喊自己兒子,卻見韓時夜站在那裡,眸光緊緊盯著馬車,看著這一行人,穿著護甲軍的大周士兵,他平靜冷淡的眸子裡,多了一份冷漠至極的殺意。
「時夜,別看了,我們走吧。」
半晌,韓時夜才垂眸,「嗯。」
陸懷瑾氣得直接翻身上馬,竟是將薛明珠還有薛家的人,忽略的徹底,直接策馬追了過去。
「出發!」
「是,世子。」
薛明珠咬唇,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看著陸懷瑾,他半點喊她的意思都沒有,讓她在薛家的人面前,有些下不來台。
又是因為薛凝!
薛明珠強忍著,跟薛家的人依依不捨。
而她身邊的薛昭飛,卻有些奇怪,看著她開口問道。
「堂姐,陸世子跟薛凝才剛認識,怎麼這說話的語氣,卻像是認識挺久了?他也太好心了,為何非要帶著薛凝?
這般受氣,還跟著太子殿下的軍隊......」
薛昭飛年紀還小,對感情這方面沒有開竅,有些看不懂,撓了撓頭,疑惑道。
「當初救他的人,不是堂姐你嗎?他帶著你一人就夠了,總想著當救世主,幫薛凝作何?我聽父親說,上次在朝堂上,陸世子也幫了薛凝說話......」
薛明珠心中一緊,臉色有些不自然,強忍著,用善解人意的口吻說。
「世子這樣做,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總跟他說,薛家收養了我,凝凝不喜歡我,家人越是對我好,我越是覺得虧欠凝凝。
世子憐惜我,所以,才幾次三番,幫助凝凝吧,他想要我寬心些......
昨兒個,我還求了世子,讓他路上帶著凝凝,凝凝雖然害我去北齊,可我畢竟是她姐姐,這一路上,我是想要好好照顧她的。」
薛家的人,聽了薛明珠這樣解釋,倒也沒有絲毫的懷疑。
薛明珠臨走之前,薛有道囑咐她說道。
「明珠,都是薛凝不懂事,她平日任性也就罷了,今日在世子面前,還這樣任性,簡直不知所謂!
你且記得,你這一路上,先顧好自己,父親總會想辦法讓你回來的,不會太久。
但是薛凝......」
薛有道抿了抿唇,「必要時若是薛凝陷入困境,你與她說,只要薛凝肯認錯,我這個當父親的,三年五載,還是會救她的。但她若是不認錯,此生落在那種蠻荒之地,也是她自找的!就當我薛家沒這個女兒!」
幾個人驚訝的看了一眼薛有道。
「父親!」
但薛有道沒有再說其他,轉身離開了。
薛明珠心中不快,也上了馬車,心中恨不得薛凝立刻去死。
「世子,你這是作何?」
護甲軍見陸懷瑾的部下,一行人一直緊緊跟著他們,領頭的人不有蹙眉。
「世子雖說也是要去漠北,可您是去平亂,那漠北雪山,賊寇當道,我們走官路,你卻應該走小路過去,不驚動他們平亂的......」
陸懷瑾沉著臉,「本世子作為平亂的軍師,自有我的主張打算,還輪不到你們漠北軍質疑我!
這官路,又不是只有你們漠北軍能走!」
護甲軍統領蹙眉,不卑不亢道,「既如此,世子願意跟著便跟著,但有一點,尊卑有別,世子需記得,殿下在前,世子在後,可莫要插路,走到殿下前面去,壞了規矩!」
陸懷瑾陰惻惻,「好啊!」
他心中有氣,無處發泄,雙眸通紅,死死盯著薛凝的馬車,鬧出來的動靜,依舊沒讓薛凝卻掀開車簾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