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氣勢態度,還是曾經那個他隨意幾句話就能擺弄的薛五姑娘嗎?
薛凝看了一眼薛嚴,「你們來我的營帳,所為何事?若是診脈,那這樣的關心,我不需要,你們可以走了。」
薛嚴眸子一沉,她沒讓陳大夫看病,他更篤定了,那說明薛凝就是裝病的。
「薛凝,明珠因為你,如今命在旦夕,得了離魂症,你手中的龍骨能救她,你讓出一部分,給她入藥,條件你開。
你在薛家想要什麼,可以說出來,只要能救明珠,我願意與你做這筆交易。我們先禮後兵。」
薛凝眸光掃過他與薛昭飛,平靜冷聲開口,「你的意思是,我最好同意,這樣還能得到點好處,我若是不同意,你們就明搶了是嗎?」
薛嚴抿唇,沒有出聲,但眸光與薛凝對視,是勢在必得,直接默認了。
薛昭飛也說道,「薛凝,你將東西交出來,我還拿你當五姐,不然往後,你再出事,誰還會去救你?」
薛凝諷刺,薛昭飛也好意思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
「我何時用你們救過?我薛凝,如今只欠三哥一條命,但你們,你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救過我,從未......」
薛凝的話,讓薛嚴還有薛昭飛臉色變了變,是從心虛到被戳破的惱火。
「龍骨我不會給你們,也不在我手中,你們若是想要搶,上演不要命的兄妹情深,豁出命大可以去九公主那裡去要,就怕你們沒這個膽子。」
薛凝直接打開營帳,眸光平靜卻冰冷至極,「出去,否則不用你們去,我大可以先去,在太后娘娘面前評評理。」
「薛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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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嚴與薛昭飛,兩個人咬牙,尤其是薛昭飛,幾次想要衝過去拉薛凝,質問她寶劍跟龍骨在哪兒。
「大哥,她一向心機深沉,詭計多端,怎麼可能真的將賞賜的東西,又給公主送回去?我才不信,定然是被她藏在營帳里了!
我這就搜搜!」
薛昭飛擼起袖子,就將營帳翻了個底朝天,而這邊弄出來的動靜,也瞬間引來了不少人注意。
薛嚴臉色晦澀難明,他最是不喜歡成為八卦中的焦點,自詡家風嚴苛,可眼下薛昭飛的動靜,無疑是自打顏面。
但薛嚴想到了薛明珠,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動作快些。」
薛嚴默許了。
薛凝沒有阻攔,她站在營帳外,就這樣眸光淡淡的,像是看陌生人,不,像是看牲口一樣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
薛凝慶幸,自己的第二次毒發,失去了憤怒,甚至在想,也許在七情六慾全都消失的那一天,她死之前,也許並不會再有什麼痛苦。
薛昭飛見薛凝半點不著急,他故意鬧出來的動靜更是大,翻的凌亂,砸了東西,宣洩心中的不滿。
他想要看薛凝跟他服軟,想要薛凝將賞賜的寶物都給他,明明他是她最喜歡的弟弟,原本她什麼好東西,都應該是他的。
他就想要薛凝看清楚,只有重新與自己和好,全家她才有依靠,他站在她這邊幫她,她才有好日子過。
薛昭飛找了一會兒,什麼東西都沒找到,甚至薛凝的營帳里,連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他都不知道砸點什麼來威脅,刺激薛凝,引起薛凝注意。
「什麼破爛,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薛凝,你到底還是不是女子......」
薛昭飛不滿嘟囔了一句,包裹那般嚴實,打開卻也只是一件普通至極的玉簪子罷了。
薛凝在看見薛昭飛拿出這個的時候,她眸光一冷,看向身後守著營帳的侍衛。
「侍衛大哥,可敲清楚了?介時麻煩在公堂上,為下官做個人證。」
侍衛拱了拱手,「薛掌壇放心。」
兩人的話,讓薛嚴的臉色變了變。
他咬牙道,「薛凝,你又想做什麼?」
薛凝冷聲開口,「你作為京兆尹,應該熟讀律法,你說,你們如今的行為,羞辱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薛嚴快要被薛凝氣笑了,「薛凝,就算你是女官,可你首先也是薛家女,如今你還未與薛家斷了關係,只當宅子裡的這點事,你就算鬧上去的,也不會有人管。」
薛凝眸子平靜,說出來的話卻讓薛嚴心中一沉。
「強搶御賜之物,是對天子不敬,罪大惡極會株連九族。」
薛嚴咬牙,「薛,凝!你還想要全家一起被你害死?一個三哥兒還不夠?」
薛凝五指緊了緊,三哥終究是她心裡破了的一個洞,每次聽見這樣的話,薛凝永遠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她欠了三哥,但不欠薛嚴與薛昭飛。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
薛凝越是平靜,不知為何,越是讓薛嚴心中發慌,腦中忽然想起了敲登聞鼓的薛凝。
他還真怕薛凝衝動起來,將事情鬧大。
硬的不行,他又來軟的。
「薛凝,你就當看在,當初明珠拼命救過三哥兒的份上,你把龍骨分出來給她一些,讓她活過來,也是替三哥兒祈福了。
若是他還在,他一定會救明珠的,因為他是最俠肝義膽之人,心軟赤城,你也不想三哥兒還欠過明珠吧?」
薛凝五指刺疼掌心,明明不會憤怒了,可這一番話,還是讓她心中血氣翻湧。
她眼眶發紅,一字一句道,「她沒見到薛明珠救三哥,她說什麼,你們都信?三哥不欠她,永遠不欠!」
薛嚴呵斥,「薛,凝!」
薛嚴也真的生氣了,薛凝又是這樣,以前兒時,薛凝害死了三哥兒,回家之後,母親哭暈過去。
明珠那麼瘦弱,臉色蒼白,落下病根,她昏迷著還說著,『三哥,我來救你,別怕,明珠不要命也救你......』
反觀薛凝,被救過來之後,還往湖的方向跑,拼命跑,險些讓下人都抓不住。
全家都亂成那樣子,薛凝還添亂,從小就自私惡毒,三哥兒死了,還惦記著她落入湖中的紙鳶。
薛凝若是知道薛嚴這般想,定然會覺得可笑。
因為當時她受驚過度,失語了近乎半年,她只想要重新回湖裡,她的三哥還在等她,她想要找三哥,後來她下人心疼她,哄她學會了游水,就能救回來三哥了。
她拼命學,可卻再也不能帶回最想要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