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有道根本不信,薛凝會不理薛昭飛,因為在他印象里,薛凝自打從姑蘇回來,就一直與薛昭飛關係最好。
薛凝頂多是嘴硬,賭氣薛昭飛先救了明珠,不過,薛凝最是無底線包容六弟,薛家的所有人都知道。
薛昭飛點頭道,「父親說的也是,那我就等兩天,也不急於一時......」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原本留在薛明珠那邊的大夫,匆匆提著藥箱子,來了薛凝的營帳。
溫氏站在一邊,催促道,「快些,你給她瞧瞧,看看是怎麼了......」
陳大夫是薛家的府醫,平時經常給『體弱多病』的薛明珠調理身子,在薛玉朗不在府里的時候,都是他給薛家的其他人瞧病。
溫氏見陳大夫給薛凝把脈,眉心蹙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半天沒有說話。
看的溫氏有些著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如實說,薛凝是病的很嚴重嗎?」
溫氏一想到剛剛薛凝暈倒,流鼻血染紅地毯的樣子,她就一陣心悸。
忍冬也跟著一起著急,眼巴巴的看著陳大夫。
陳大夫卻搖了搖頭,看著溫氏,先是行了禮。
「夫人,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溫氏不悅,「陳大夫,你也是我薛家的老人兒了,說話有何吞吞吐吐的?直說便是。」
陳大夫半晌開口道,「夫人,我這也是為了五小姐的名聲好,原本是不想說的,但現在......罷了,夫人既然問起,那我就直說了。
五小姐身子好的很,應該是這兩日補品吃多了,比如參湯之類的,有些上火,不打緊的。要說真的病的虛弱的,是如今還受驚沒有醒過來的四姑娘......」
溫氏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凝凝這一次,又是在裝病?她沒有傷風,頭暈流鼻血,都是因為吃了大補之物,身子上火罷了?」
陳大夫點頭,「實話就是如此。五小姐沒什麼事,我也不必開什麼藥方,這幾日她吃的清淡些,自然就好了。」
溫氏臉色難看,看了一眼床上還未醒過來的薛凝,她剛剛還有些擔心的眸底,眼下卻染上了一股被欺騙的怒意。
溫氏從懷中掏出了一點銀子,直接遞給了陳大夫。
「陳大夫,今日之事,勞煩你與以往一樣,不要外傳,畢竟是家醜。」
陳大夫點頭,擦了擦汗,「我曉得的,也是夫人不易,這五小姐她,唉......」
後面的話沒說完,任是誰也都能聽出來這話里話外,是對薛凝的不贊同與鄙夷,更是襯託了真正需要全家關心,生病的是薛明珠這件事。
「你先出去,接著照顧明珠吧。」
「是,夫人。」
溫氏先是讓陳大夫走了,可忍冬匆匆忙忙,端著一碗重新熬好的熱薑茶進來,就聽見了最後兩句。
「陳大夫,你別走,我家姑娘是真的病了,你為何要那般說,還不給她開藥?」
忍冬急了,好不容易來了大夫,卻不管她家姑娘。
溫氏冷聲呵斥忍冬,「站住,一個丫鬟,主子還沒發話,你亂跑什麼!」
「陳大夫,不必理會,你且去吧。」
陳大夫提著藥箱子,一個勁嘆氣搖頭的,直接王薛明珠的營帳走,被薛昭飛還有薛嚴瞧見了,詢問一二之後,兩個人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他們看向不遠處薛凝的營帳,紛紛露出一副,『她果然如此』的表情,剛剛心裡的那些內疚,再一次消散無形,隨後全都理所當然的,去看薛明珠了。
薛凝的營帳里。
忍冬還在跟溫氏爭取,「夫人,我家姑娘真的病了,陳大夫一向聽四姑娘的話,所以才這般詆毀我家姑娘,您還是再給她找個大夫吧......」
溫氏用了幾分力氣,才從忍冬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這一用力,差點給自己的腰閃到,當即臉色滿是怒意。
「啪——」
溫氏用了幾分力氣的,打在了忍冬的臉上。
溫氏沉聲說道,「好啊,平日裡想來就是你這個奴婢,日日顛倒是非,挑撥明珠與薛凝的關係,才讓薛凝學壞了,總是裝病,想要與她堂姐爭。
等回去的,回去之後,我再收拾你......」
忍冬臉上被打紅了,見溫氏要走,她咬了咬牙,然後衝過去拉住溫氏的手,向薛凝的額頭伸過去......
溫氏大驚失色,「死丫頭,你放開我!你算什麼東西!你竟然敢以下犯上!」
溫氏體面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被哪個奴婢,這樣不敬重過,對於她來說,這樣拉拉扯扯,很失體面。
可下一刻,溫氏的手指落在了薛凝的額頭上,額頭的滾燙,讓溫氏的手驟然縮了縮,臉色變了變。
忍冬紅著眼睛看著她說,「夫人,您只要摸一摸姑娘的額頭,就知道姑娘沒有說謊,奴婢也沒有騙人......
姑娘的額頭這樣燙,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上火?她是真的病了,夫人,救救姑娘吧,她不吃藥,會燒糊塗的......」
忍冬見溫氏臉色有所緩和,複雜的,將自己的手,再一次伸向薛凝,竟然有些畏縮不前。
「凝凝......」
溫氏這一刻,心中忽然有些發慌,凝凝若是真的病了,那陳大夫剛剛,為何要那樣說?
溫氏想到了忍冬剛剛的哭著的,像是血淚的控訴。
『姑娘每次生病,四姑娘都也恰好病了,最後姑娘只能硬生生一個人扛著,沒有藥吃,所有人都說她裝病,可她是真的病了,為何你們都不信她......』
難道明珠真是故意的?
溫氏這個想法一出,竟然背脊一陣發寒,但很快,她又壓下了心中的想法。
不會的,明珠是她自小看著長大,精心培養的,最是像自己,所以,怎麼可能不善良,跟薛凝爭寵呢?
可眼下,薛凝的病,又是怎麼回事......
溫氏覺得自己有些糊塗了,繞不清了,忍冬的話將她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