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點頭,跟著侍女往旁邊的院落走......
而留在原地,渾身濕透的封羨,手中捏著幾根柔韌的絲線,眸光一沉,透著一股戾氣。
「殿下!您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麼能沾水呢!方神醫看見,又要叨嘮了......」
邵晟匆忙敢來,給封羨遞上披風,他看著殿下此刻的樣子,沒忍住嘀咕了一句。
「還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封羨冷聲說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麼呢?」
邵晟,「臣可沒胡說,落水的要不是薛姑娘,殿下您救嗎?」
封羨將手裡的絲線扔到了邵晟懷裡,「孤看你是戲本子聽多了,她救了小九,孤才救她。去查查,這絲線的來歷,有人故意引小九落湖,這絲線在水中,觸碰就會被纏上,越是掙扎,越是掙脫不開,真是好算計。」
「孤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的手筆,是衝著孤來的,還是衝著小九來的。」
邵晟也收起了嬉皮笑臉,「殿下,我這就去辦。」
......
薛凝站在銅鏡前,身上穿著的是千金難求的蜀錦,白色錦緞,上面是暗金色的刺繡,在袖口還有裙擺之間,隨著走步,隱隱有金光浮動,十分華貴漂亮。
就連站在薛凝身邊的侍女,都忍不住稱讚道。
「姑娘穿這身衣裳,真是好看極了,這蜀錦用來當及笄服,最合適不過。」
薛凝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鬢邊簪著流蘇玉,瑩潤的珍珠隨著金穗子晃動,搖曳生姿。
薛凝有些錯愕,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穿過的,最漂亮的衣裳,之前在薛宅的時候,她曾羨慕過薛明珠及笄時,母親特意讓人製作了半年的華服還有首飾。
她也曾幻想過,等她及笄的時候,母親也會這樣用心,畢竟她是母親的親生女兒。
但是,越是臨近她及笄,全家所有人似乎都遺忘了。
薛凝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錦服,「這衣裳實在華貴,薛凝恐怕承受不起,不若還是幫我找一件平常的衣裳就好,畢竟九公主還未醒來,用她的衣裳,恐怕不妥當。」
兩個侍女對視了一眼,隨後輕笑道,「姑娘放心,這衣裳不是九公主的,而是太子殿下讓人拿來,給姑娘穿的。」
薛凝震驚,「殿下?」
「當然是殿下了,而且只能是殿下,因為這是蜀錦啊,如今全京都城的蜀錦,都在織室司,是歸殿下管的。」
薛凝見兩個侍女打趣笑著偷看她,她臉上微微發燙,莫名想到了剛剛被封羨,從湖中抱起來的事情。
等薛凝出來的時候,已經看見方信等在那裡。
「薛凝見過方先生。」
方信有些著急道,「薛姑娘,我需要一種酒,來泡玲瓏灸針......」
薛凝仔細聽了他說的話,然後認真思考了片刻說。
「先生,薛凝倒是可以釀製這種烈酒,但是需要一些時日,恐怕至少要半年。」
方信眉心緊促,有些著急,「半年之久,這可不行,薛姑娘你看,能不能減短一下,畢竟人命關天。」
人命關天?
薛凝眸光頓了頓,最後並沒有多問,只說道,「薛凝願意盡力而為。」
說到這,封羨走了進來。
「薛凝,孤要你一個月內,釀製好,是一定,而不是盡力。只要你做到,可以抵消你欠我的一條命。」
薛凝有些為難,「殿下,臣女倒是很想做到,但方先生需要的酒中,有一味極為難得的果子,此時並不是季節,一個月實在困難。」
封羨坐在了一邊,慵懶冷肆的開口,「需要的材料,孤會幫你解決,你只需要一個月內,釀製成功便可。」
封羨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薛凝也無話可說,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殿下,時辰不早了,薛凝告退。」
封羨卻抬手阻止了她,闔上的眸子,忽然睜開,看向薛凝,「今晚,你留在公主府,明日孤會安排小九的馬車,送你回去。」
薛凝眉心微蹙,「殿下,此事不妥。」
封羨見她有些嬌弱又警惕的樣子,不由嗤笑一聲。
「薛凝,若是不想死,今晚就別出公主府。」
薛凝剛走一步的腳,頓時僵在原地,最後無奈,只能留在公主府。
她總感覺,住在這裡,算是徹底跟封羨扯上了關係,至少在外人眼裡,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懷疑。
薛凝輕嘆口氣,忽然又失笑,她都快死了,瞻前顧後,又能改變什麼?
她還是在死之前,還清所有的人情債,將在意的人安頓好,才是正事。
至於其他,順其自然吧。
-
薛宅。
餐桌上的佳肴,卻並沒有人動筷子。
薛有道,薛家兄弟,包括溫氏,臉色都不是很好。
薛明珠近乎快要壓不住嘴上的笑,低垂著頭半晌,這才抬頭一臉關心的說道。
「父親,母親,我們還是出去找找凝凝吧,這個時辰了,就是釀酒司,也早已休息,可凝凝還沒有歸家,她一個女子,深更半夜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薛有道拍了桌子,已經有了怒容,「她若是出了事,就當我薛家,沒有這個逆女!原以為她當了女官,總歸能識大體一些。
這般時辰未歸,身為女子,半點名聲都不顧及,枉為薛家人!」
薛嚴蹙眉冷聲說了一句,「母親,等她這次回來,你還是不要給她求情了,她先是推了明珠,如今半夜不歸,絲毫不顧家人的臉面!」
就在溫氏愁容滿面嘆氣的時候,薛昭飛從門口跑了進來,氣喘吁吁。
「父親,我剛剛遇見同僚,聽說太子殿下今日也去了釀酒司!你們說薛凝一直沒有回來,會不會是跟殿下在一起?」
薛明珠眸底閃過一抹嫉色,就算封羨是廢太子,可大權在握,也不是沒有機會登上皇位,她總是看不得薛凝跟封羨走的近,萬一爬到自己頭上可怎麼辦!
薛有道臉色一白,「逆......逆女......」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薛明珠擦著眼淚,著急道,「父親,我們還是將凝凝找回來吧,她做事一向沒有輕重,萬一給薛家帶來禍端,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