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走向閻王殿,跟這些人還有牽扯的因果,來世又糾纏到一起,她都覺得晦氣隔應!
薛凝轉身離開了院子,沒有回頭,走的乾脆。
薛玉朗眉心緊蹙,久久沒有開口,心口發悶,至今都難以相信,薛凝竟然真的不在乎他了!
薛凝拿走了玲瓏灸針,讓薛玉朗無法自欺欺人,薛凝這次的生氣,跟以往全然不同。
薛玉朗走神間,把受傷的薛明珠都給忘了。
薛明珠頓時升起了一股危機感!
不行!她可不能讓薛凝,有一丁點讓家人改觀的苗頭!
薛明珠故意纏著醒目的紗布,帶著哭腫的眼睛,去了母親溫氏的院子......
薛凝回到自己的夕顏院,迫不及待的將那本奇毒醫錄打開,上面的字被她一一掃過。
直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情絲蠱』上面,神情凝重嚴肅,認真讀起來。
情絲蠱,顧名思義,中毒的人會被抽離情絲一般,變得冷漠無情,再不會愛任何人。
每當受到激烈的刺激,絕望心痛的時候,就會引得蠱蟲毒發一次。
每毒發一次,都會頭疼欲裂,再醒過來會失去喜樂哀怒中的某個情緒。
等一年後七情六慾全部失去,人也行將枯木,走向死亡。
......
薛凝的手指緊緊的捏著醫書,眼眶酸澀。
所以,她昨天已經第一次毒發了!但凡他們相信她一次,及時救她,她都還有活命的機會!
薛凝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七情中的哪一個,滿腦子都是她快死了的慌亂絕望。
她不能再受到刺激傷心了,否則還會下一次毒發。
薛凝深呼吸一口氣,儘量平復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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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替已死去的三哥孝順父母,用來贖清自己的罪孽,還清因果。
還要安頓好忍冬還有嬤嬤,跟自己在意的人告別,選一塊風水寶地,交代後事......
暮色漸濃,晚膳時分。
薛凝還是如同往常那樣,來到了母親的芳華苑。
薛凝看見母親溫氏站在攬翠亭中,一身不菲的墨綠通袖羅袍,正拉著薛明珠的手,笑著的目光里,滿是慈愛憐惜,母女親密。
薛凝聽不清薛明珠說了什麼,只看見母親溺愛的點頭,答應的毫不猶豫。
「好好好,都依娘的囡囡......」
薛凝五指緊了緊,在這一刻,說不羨慕是假的,薛明珠雖然是被收養的,可母親與她毫無嫌隙,勝過親生,是薛凝這十幾年來,渴望不可求的。
薛明珠聽見動靜,餘光看見薛凝來了,她唇角翹起一抹弧度,撲進溫氏的懷裡,炫耀一般看向薛凝,熱情開口。
「母親,凝凝來了,我們快讓她進來呀。」
溫氏臉上的笑容沒變,可眼神卻讓薛凝感覺到一股距離感。
溫氏語氣和緩,「既然來了,那便先進來,等你父兄到齊,一起用膳吧。」
「是,母親。」
薛凝從不忤逆,聽話走了進去。
溫氏與薛明珠坐在一起,兩個人中間是金絲楠木雕花的如意炕幾,並沒有薛凝的位置。
薛凝坐在她們對面,母親最看中的柳嬤嬤親自端了茶。
薛凝面前的茶盞,是平日裡普通客人上門時,用的統一釉下彩,她眸光隨著柳嬤嬤的動作,落在了炕几上。
只見薛明珠拿起她專屬的流金飛花盞,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凝凝,嘗嘗看,這是我特意孝敬給母親的牡丹花茶,她喜歡的緊呢。」
薛凝心中覺得諷刺,從母親的笑容還有茶盞,都讓她覺得有些侷促,像是一個外人。
薛凝沉默抗拒,一口沒喝。
喜歡牡丹的是薛明珠,而她最討厭牡丹了,因為誤折過薛明珠的一珠牡丹,她曾被罰跪在佛堂三日。
「母親,凝凝不喝,是不是還在因為二哥院裡的那些事,跟我生氣?」
薛明珠一臉無錯,纏著紗布受傷的手,抓著繡帕,委屈的看著溫氏。
溫氏心疼的拍了拍她,隨後看向薛凝,薛凝抿了抿唇,正想要開口跟母親解釋,卻見母親只是無奈搖了搖頭,溫聲開口道。
「你妹妹許是不習慣喝花茶,柳嬤嬤,給她換一杯吧。」
「是,夫人。」
薛凝心中一暖,母親沒有問責偏心,是不是說明,母親心裡其實還是有她的?哪怕,沒有薛明珠多,但還是在意她這個女兒的!
沒等一會兒,父親薛有道帶著兩個兄長一起回來了。
薛凝連忙起身,恭敬孺慕的看向父親薛有道。
薛有道步態從容,透著清流文官的威嚴風骨,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依舊眉宇軒昂,平添了一股儒雅風流。
溫氏淺笑著,「夫君,今日怎回的這般晚?」
薛有道卻眉心一蹙,嚴厲的目光掃向薛凝,沉聲訓斥道。
「還不是因為,他們兄弟二人,剛剛與我說了這兩日,薛凝乾的『好事』!我自詡端方君子,家教嚴苛,怎就教出一個這樣品行低劣的女兒!」
薛凝臉色一白,五指緊了緊,她開口解釋,「父親可是對我有誤解,總不能只聽他人的一面之詞,我並無過錯,明明是他們......」
沒等薛凝的話說完,薛有道的手就拍的桌案一沉,讓晚膳的氣氛瞬間變得緊繃。
「說謊成性!昨日之事,那些官家子弟都看著,瞧著就是你得罪了華陽公主,險些害了我薛家名聲,明明是你的錯,還故意害你堂姐受累,事後不知悔改!」
薛有道冷聲開口,「那杯酒你喝下便罷,你可倒好,反而裝中毒,騙你兄長愧疚憐惜!
你二哥可是神醫,如今進了太醫院,他還能診脈錯了不成?他們不與你追責,你反倒耍性子,奪了你二哥的玲瓏灸針,還推了你堂姐受傷!」
薛有道看著薛凝一臉失望,「你如此卑劣不堪,再不認錯,就讓你繼續去佛堂罰跪,直到你知錯,與你堂姐道歉,將灸針還給你二哥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