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認識十二郎怎麼了!」柴子青心虛的說。
盧家十二郎被人割了要命的東西,成了整個京城的談資就算了,連永安伯爵府都被判了斬立決,實在有些滲人。
提起他,柴子青莫名覺得後背有點涼颼颼的。
「沒什麼,我隨口說說。」周晚吟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表妹,我也知你素來伶牙俐齒,但你如今入了陛下的後宮,比不得從前。」柴子青被她看的毛毛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我來提醒你幾句,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周晚霞覺得有點想笑。
「你別學著人家眼皮子淺,輕看了柴家。」柴子青咬牙道,「你嫂嫂可是盧家的姑娘!」
「我知道,她和盧十二是從堂姐弟。」周晚吟說,「對了,永安伯爵府滿門抄斬的時候,你們要去收屍嗎?」
「此盧非彼盧!」柴子青激動的叫了起來。
「你嫂嫂是范陽盧氏的姑娘!我是盧氏的女婿!」
他慣會人前裝君子,張口閉口規矩道義,給自己搏好名聲,但周晚吟臉皮厚還會裝聾作啞,他完全討不到一點兒便宜。
「盧氏又怎麼了?」周晚吟道。
「盧家,是東宮裡端王殿下的母族!」柴子青氣急敗壞的暗示道。
「哦,我掐指一算,表哥算是端王殿下的舅舅的祖父的弟弟的孫女的丈夫。」
周晚吟恍然大悟,「表哥,你和端王的這門親戚,拐彎拐的可真大!」
她似乎完全沒聽懂柴子青的暗示。
臉上笑容實在太真實,那種輕鬆愉悅,還帶著俏皮,很有感染力。
這讓柴子青心底里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惱怨毒,必須要一吐而快:
「陛下沒有兒子,端王殿下是他親手教養長大的!」
他說完便盯著周晚吟的面龐,嘴角微微勾起來。
「你在後宮裡做皇帝的女人,沒有得力的娘家兄弟,日子不會好過的。」他繼續說,「先皇給陛下安排了好幾個美人,都只是擺設。」
小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後宮裡的女人地位如何,靠的是娘家!
真以為進了宮,靠那點床上功夫,能勾的皇帝夜夜寵幸?
不過是一股新鮮勁兒,日子長了,也是個擺設!
「擺設?」周晚吟盯著柴子青,「你是說,陛下後宮的女人都是擺設,生不出兒子?」
柴子青也不知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不悅的白了她一眼。
周晚吟冷冷道:「陛下如今還不到而立之年,你們就想著扶持端王,這算盤,打的也太早了點。」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柴子青嚇了一大跳,「你不要瞎說!我和端王都是忠君體國之人。」
˙周晚吟卻只施施然站著,臉上掛著笑,好像閒著無聊,順嘴在戲弄他一般。
柴子青看著她,覺得這個世道真是不公平。
他攀上端王這門親戚,要陪萬分的小心,擔驚受怕出生入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一個從龍之功。
表妹卻只要一個晚上……
正氣惱間,就見門口浩浩蕩蕩來了一大幫人,為首的正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順喜公公。
順喜臉上掛著深深的喜色,老遠瞧見了周晚吟,加快了步子小跑了過來。
周晚吟一看他,腦子就開始發飄。
看他這架勢……
還真來冊封了!
也不知道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她硬著頭皮迎上去,僵著臉笑道:「怎麼這麼早來了,陛下醒了?」
「那是自然,特意讓我今早將聖旨傳遍後宮呢。」順喜打量了一下柴子青,順嘴客套了一下,「世子也在啊。」
柴子青哪裡敢說話,他是真怕周晚吟嘴巴一個沒把門,把他剛剛聊的端王的事情給說了出去。
然而周晚吟無所謂的看了他一眼,沖順喜笑道:
「我的這位世子大表哥不知怎麼的,今日一大早,特意跑來告訴我,說他不想做男人了,想做女人。」
「啊?」順喜懵了,還有這種要求?
柴子青:「!!!」
造謠!
他從前只知道周晚吟伶牙俐齒,嘴巴刁鑽,但不知道這人胡言亂語,謊話張口就來……
可他又不能說自己是因為知道周晚吟要被冊封了,嫉妒的發狂所以才來埋汰人家。
只能舌頭打結的瞪瞪順喜,又瞪瞪周晚吟。
周晚吟毫不在意,一本正經繼續對順喜道:「我在宮裡呆的也不久……正想著找你打聽打聽,你就來了。」
順喜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但他是皇帝跟前的人,體面慣了,聽周晚吟這樣說,臉上竟然也還是和和氣氣的。
他帶著幾分標準的微笑,體面的笑道:「世子這請求,實在匪夷所思。奴才在陛下跟前久了,也不大知道這些。」
他說著古怪的看了柴子青一眼,繼續道:「等小人辦完了差就回去內務府問問,淨身房裡哪個師傅的手藝最好,到時候,再讓人轉告世子。」
柴子青:「不不不……」
他這裡急的要死,順喜卻也只是客氣客氣,隨意說幾句,並沒有多搭理他。
而是又到了周晚吟跟前,和氣的笑了笑:「陛下有嘉獎的聖旨給縣主。」
周晚吟還是想跑……
但順喜沒給她機會,當下便展開了聖旨。
她只好跟著眾人心塞塞的跪下。
順喜咳了一聲,微笑著念道:「嘉盈縣主周晚吟,乃丹陽縣君之孫也,且嘉且慧,朕命遷為臨安縣主,食邑三千戶。」
周晚吟猛地抬頭看著順喜:「遷為臨安縣主?不是……」
「是啊,縣主以為是什麼?」順喜微微笑了笑。
周晚吟尷尬的伸手扶額,咳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
「沒什麼,挺好的。」她長舒一口氣。
嚇死了,還以為周惜朝要單方面跟她成婚了呢!
也不知道這臨安縣主是什麼東西,值不值錢。
她伸手正要去接聖旨,身旁的柴子青卻激動了起來:「她怎麼能封臨安縣主!」
「怎麼不能?」順喜不悅道。
「臨安縣主可是實銜!」柴子青義正詞嚴,「陛下怎可封一個女子實銜!」
爵位分為虛銜和實銜,虛銜是朝廷賜個吉祥的名號,按月給月俸。
而實銜,則是有封地有食邑,甚至可以豢養府兵部曲,實實在在的成為封地的主人。
「陛下乾綱獨斷,有何不可?」順喜臉上的不悅更深。
柴子青卻仿佛看不見一般,他義正詞嚴的看著順喜:「本朝只有皇子能封實銜的領主,此後代代降等承襲。陛下將一個旁支女子封了實銜,就不怕天下人非議嗎?」
連皇孫端王,都只能得一個吉利的名號。
周晚吟憑什麼能得一塊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