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到底是幾代的公侯,老太太一句話,訓練有素的家丁們便朝著殷溪撲了過去。
殷溪手上長劍狠狠一揮,伴隨著一身慘叫,最前頭的家丁捂著斷臂倒在了地上。
「我說過的,擋我者死!」
殷紅的血沾在耳上,殷溪眼睛裡的光越發的冷。
賓客們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縮在迴廊里不敢出去,再也沒人敢勸架了。
衝突一旦見了血,便不好收場了。
「殷氏!你竟敢在夫家動手,今日你不妨從我老婆子身上踏過去!我倒要看看,陛下還保不保得住你!」
老太太拄著拐杖,激動的說。
不管怎麼樣,今天若是這樣放了殷溪走了,柴家的顏面何存?
敢動手砍婆家人的女人,不給她個教訓,豈不是反了天了!
「姑娘……怎麼辦……要是殷將軍她……」沁雪緊張的抓著周晚吟的袖子,臉色發白的道。
周晚吟瞧了一眼,柴家的兒孫們躲在老太太的身後,攔在殷溪面前,大有和殷溪拼了的架勢。
這是擺出了姿態來,逼殷溪就範……
而殷溪,她經歷這樣的欺騙,若是失去理智,必定大開殺戒……
柴家人死不足惜,殷溪卻是東南柱石,為這些人折損朝廷大將,實在不值得。
殷溪目光涼涼的看著柴子安:「你是真不怕死?」
柴子安躲到他母親王氏身後,口中卻不示弱:「哼!你我如今是夫妻,女人弒夫,是要浸豬籠的。」
殷溪深吸一口氣,抬眼看了一眼柴家的大門。
這門她走進來只需要幾步,如今想要出去,卻是千難萬難。
「待我拜別了陛下,自然會去找你們。」她微微勾起嘴角,眼中竟然是平靜的。
「閻羅殿裡,請諸位先行一步了。」
她痛苦極了,竟然笑了出來,握緊了長劍就朝著柴家老太太刺了過去。
既然走出去難,不如殺出去。
她要把這些賤人都殺了!
「殷溪!」
周晚吟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殷溪的胳膊。
「你清醒一點!你真的要為了這些人,毀掉自己的一世英名嗎?」
殷溪眼睛猩紅,拿劍的手臂微微顫抖,她轉頭看了周晚吟一眼,瞧見她身上藍色的錦衣和銀狐披風,才忍住沒劈下去。
「一世英名?」她自嘲的笑了笑,「我就是個笑話。」
她咬牙道:「周晚吟,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煞星轉世,我不要什麼好名聲,他們讓我活成了個笑話,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老太太本想倚老賣老拿捏她,看她真的提著劍殺來,又有些不敢了,帶著兒孫往後退了幾步。
周晚吟死死抱著殷溪手臂,低聲道:「你聽我的,我帶你出去。」
「你?」
周晚吟點頭:「人在危難的時候,別說是名聲,心肝脾肺腎都能拋棄捨棄,何況是名聲。但他們這幾條賤命,不值得你拋棄名聲。」
殷溪看著周晚吟的面龐,久久沒有說話。
她活成了個笑話,而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笑話她,也最應該笑話她的女人,竟然沒有笑話她。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你信我,我能讓你出這個大門。」周晚吟說。
殷溪看著她堅定的面龐,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她任由周晚吟拿走了她手上的劍。
殷溪的劍一脫手,王氏立即得意的叫了起來:「殷氏,你不敬婆母,不從夫君,依照柴家家法,杖五十,你可認!」
什麼鎮南將軍,既然嫁進了柴家,就得依照柴家的家法,喊打喊殺的說的漂亮,她真能日子不過了,把婆家人都殺了?
她得意的看著殷溪,可殷溪卻根本沒有搭理她,一臉麻木的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周晚吟右手拿劍,左手半拽著殷溪的手臂上前一步,厲聲道:「國母殯天,你們身為臣子,攔著殷溪將軍進宮哭靈,這是何意?」
「哭靈的旨意沒下來!誰讓她走了!」王氏激動了。
「放肆,舉國哀悼的大事!你們竟然逼家裡的媳婦要等聖旨到了再哭?」
「柴國公,你這是要造反嗎!」周晚吟一面喝問柴國公,一面死死抱著殷溪的胳膊,不讓她動。
老太太瞪著周晚吟,氣得發抖。
她就是認準了殷溪是個一根筋的,卻沒想到周晚吟竟然會這時候冒出來多事。
「晚吟丫頭,你讓開,國事是國事,家事是家事,殷氏即便要進宮哭靈,也要夫君婆母准許才可動身。她這樣莽撞……」
「皇后身故,陛下病重,殷將軍一片忠心,管不得你這許多規矩了。」周晚吟上前一步,「外祖母,殷將軍對周氏一片忠心,你這樣阻攔,是欺我周家無人了嗎!」
「你……」
周晚吟帶著殷溪往前走了幾步,柴家人扭扭捏捏的退了幾步,不想放行,又不敢死攔著。
他們攔著殷溪,是因為殷溪是柴家接進門的媳婦,是柴子安的女人。
可周晚吟可不是。
她不僅不是柴家的媳婦,還是周家的縣主。
是他們的君。
「周晚吟,你簡直強詞奪理!」柴子安不甘心的道。
「我對陛下一片丹心,這便是最大的道理,你柴家有什麼別的道理,待他日去陛下面前,與我一道兒辯一辯。」
柴家人氣得語結,虎視眈眈的看著周晚吟和殷溪,不敢動手攔也不甘心退讓太多,就這麼僵持著。
周晚吟一咬牙,舉劍朝離自己最近的柴子安一劍揮了過去:「閃開!」
「啊!」柴子安慘叫著退後好幾步,捂著流血的胳膊大叫,「周晚吟,你瘋了,你瘋了!」
「柴子安,你要造反嗎!你攔著殷將軍就算了,竟然連我都敢攔!」周晚吟大聲道。
柴子安懵了:「我沒……我沒攔你啊……」
周晚吟拿著帶血的劍看著盧氏:「表嫂,你也看見了,子安表哥失心瘋了,為了攔殷溪將軍去給皇后哭靈,竟然連我都要攔著。」